黑巖小說

第337章（第1頁）

“為什么要這么做？”

這是第一次，有人如此恭敬、如此虔誠地拜倒在我的面前。

“我們是罪人?！崩先艘幻嬲f著，一面又讓人向我呈上一面鏡子，“這千年白雪不足以洗凈我們的罪，而今終等到了您，將此鏡奉還?！?/p>

是一開始帶我來這個村子的青年，他走到了我面前，垂下頭，雙手舉高——

不用我彎腰，也可伸手夠到。

在我看到那面鏡子的時候，終究回憶起了來到這雪域中的心情。被呼喚著，被過往的自己呼喚，想要回想起什么，卻被阻攔著。

“我不是你們的神明，你們沒必要對我這樣?！蔽覜]有拿那個鏡子，“不過，我也確實(shí)在找這個鏡子?！?/p>

“您不過是失去了作為神明的記憶，這也是我們一直守護(hù)著這面鏡子的原因?！崩先嗽俅伍_口說，“它由您親自制成，記下了許多過往。在冰洞一直等待，萬物有靈，這明石鏡也感知到了您的歸來啊?！?/p>

“……明石……鏡？”

就在那時，鏡子微微震動起來，忽地竄跳直奔我來。

“啪！”

因?yàn)楹屯蝗缙鋪淼难ο嗯觯R子順勢摔在地上。

青年睜大了眼睛，當(dāng)場聽到這個聲響的人都向我看來，唯有老人一臉平靜，仿佛是早就知道我會這么做。她轉(zhuǎn)過頭去和身后的人擺了擺手，示意青年離開，又再次向我低下了頭：“我們會在此處，等待您從鏡中歸來?！?/p>

“鏡子里的世界嗎？真是的……好歹先起來再說。我說過了，我不是神明?！蔽抑挥X得很心累，“而且，如果這樣貿(mào)然進(jìn)去鏡子里面，還能保證我還是原來的我嗎？”

“您果然不愿意再度成為神明——”

“不是因?yàn)槟銈冏炖锏哪切┦裁醋?，只是我單純不想成為她罷了?！蔽掖驍嗔死先说脑?，“這面鏡子我會帶走，因?yàn)槟撬^的記憶，于現(xiàn)在的我而言，還很重要。只是，我不會現(xiàn)在就進(jìn)去。”

老人這時露出了錯愕：“歷經(jīng)千年，您還是和從前一樣幼稚任性嗎？”

“歷經(jīng)千年？抱歉，我來到這個世界，以及知道的東西，也不過短短二十幾年?！?/p>

妖力纏著鏡子又放在了我的面前，在風(fēng)雪中的沉默，終究被打破。老人站了起來，其余的人也都陸續(xù)散去了。

“這樣的話……”老人眼中迸發(fā)出一種異樣的光芒，“就只好——”

就只好……？

……！

須臾之間，萬千世界，若花開放，自鏡子中涌出。目不暇接，似夢若幻，實(shí)則遙不可及。

意識到不對，想要用妖力揮走鏡子，已然深陷其中了。

“強(qiáng)行讓您想起來了?！?/p>

“……”

“我們在此千年，放出童謠引您前來，終得夙愿。在此，以我們?nèi)可?，讓明石鏡帶您回到那個時候，將您所有之物，全部奉還給您。不求恕罪之言和勸諫之勞，如此——”

“……為了一個早就不存在的神明，為了一個連當(dāng)事者都忘記的罪名，不是逃避，而是讓其想起……人類……真是不可救藥?！?/p>

殘留意識只能看到老人那張平靜的臉，她平靜的眸子里，仿佛是一潭度過了千年的泉水——

這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