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夏天過了小暑就開始發(fā)狠。
七月中的陽光像是一鍋鍋潑下來的熱油,連風(fēng)都是滾的。
地鐵口躥上來一陣熱浪,仿佛有人在地下賣燒烤。
午休時間,憶芝剛從單位出來,就被暑氣沖得腦仁發(fā)脹。
她沿著墻邊的一絲陰涼,手擋在額前,快步朝兩條街之外的那家日料店走。
手機(jī)不停地在響,她低頭看了一眼。
婉真的微信剛才又連著彈了三條,最后一條只留了一句:“搞快點(diǎn),抹茶冰淇淋都快化啦。
”還配了一張自己等到無聊噘嘴的自拍。
婉真打電話來約午飯時,她正在工位上對著日歷發(fā)呆。
再過幾天,就是她和靳明認(rèn)識一整年了。
去年也是七月中,驕陽似火的某個下午,她接到羅女士的命令,去參加一個“認(rèn)識認(rèn)識又沒壞處”的相親。
在一間像極了股東見面會的會員制咖啡廳里,第一次見到那個頭發(fā)剪得短短的,大夏天都穿著西裝的家伙。
他全程客氣又謙遜,卻有意無意地帶著距離感。
而她……根本就是在打發(fā)他。
一年過去了。
很多事都走樣了,又好像什么都沒變。
她偶爾會想起那天的自己,穿著隨便,坐姿囂張,說話像個潑皮。
那天她的確不打算認(rèn)真——可誰能想到,上天給最不認(rèn)真的人,安排了一個最認(rèn)真的劇本。
她還沒從這句感慨里走出來,婉真的電話就追了過來。
“到哪啦?”盛夏的熱氣也沒有她的聲音熱情,“我今天穿得特別好看,你要是不拍我照片,我就——”“你就退群吧。
”她們經(jīng)?;p。
憶芝輕飄飄地接了句,收起手機(jī),推開了日料店的玻璃門。
店里冷氣足,空氣一下子安靜下來。
她一眼就看到婉真,穿著吊帶連衣裙坐在窗邊,化了精致的淡妝,陽光透過玻璃照在她肩膀上,泛起一片金。
桌上已經(jīng)點(diǎn)好了兩杯冰抹茶。
憶芝坐下,把飲料端起來一口悶了,這才從暑熱里回過點(diǎn)神,“冰淇淋呢?拿出來救命。
化了的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