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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六歲不識肉（第2頁）

楊勤德見一家人都已落座，深深吧嗒一口悍煙，開始了今日沉重的話題。

“你們應(yīng)該都清楚了，等下吃飽后，你們四兄妹會有一個離開這個家，我就不多說了，總之，爹對不起你們，都怪爹沒本事……”

楊勤德發(fā)白的嘴唇微微顫抖，他深深掃視坐立不安的楊長云四兄妹，將他們此刻忐忑的表情銘記在心，然后，對最左邊落座的長子道：“大楞，你是長子，長子背負(fù)的責(zé)任永遠(yuǎn)比其他兄妹要多，理應(yīng)為弟弟妹妹扛下重?fù)?dān)，算起來，去的應(yīng)該是你?！?/p>

楊長云心頭一緊，望向沉默的大哥，大楞是大哥的賤名，老話都說賤名好養(yǎng)活，可辟邪防早夭，他們四兄妹都有賤名，特別是他，先生說八字不好，命犯煞星，劫數(shù)奇多，故而取的賤名格外的賤……

“不過……”

楊勤德一頓，后緩緩道：“我老了，我的身體我清楚，干不了幾年活，也等不了其他幾個長大，未來這個家得靠大楞你來支撐，我無所謂，死就死了，但你娘還得盼你來養(yǎng)老，四妹還得賴你長大，所以你不能走，你吃這碗吧?！?/p>

楊勤德將一碗淺米粥推過去，在楊長云目光中，大哥顫抖著捧起碗喝了一口粥，埋下的頭始終沒抬起來。

“二楞。”

一家之主楊勤德的目光轉(zhuǎn)移到次子身上，道：“大哥去不了，你作為二哥理應(yīng)替大哥承擔(dān)起責(zé)任，為弟弟妹妹遮雨，只是，你與鎮(zhèn)上范童生的女兒有婚約在身，我楊勤德雖沒啥出息，但撕毀婚約這種事我還丟不起這人，尤其你準(zhǔn)岳父是童生，鎮(zhèn)里少有的讀書人，咱們?nèi)遣黄?，若鬧起來楊家指定沒啥好果子吃，所以，你吃這一碗?！?/p>

又一碗淺米粥推去，木桌中間只剩下兩碗了，最香的那一碗，還在！

楊勤德從左到右掃視而過，下一位出現(xiàn)在眼前的，是他的三子，楊長云，但楊勤德目光微微一頓后略過了他，看向了四妹。

“四楞，你年紀(jì)最小，或許連我們說什么都沒聽明白吧？”

楊勤德看著還在可憐巴巴盯著粥的四妹，微嘆口氣，神色復(fù)雜道：“你什么都不懂，連走路都走不穩(wěn)，笨手笨腳的，讓你走對你太殘忍了，爹和娘不放心你，所以……這一碗是你的。”

一碗淺米粥推去，木桌中間，只剩下最香的那一碗了，楊長云看著剩下那一碗里那塊黑乎乎的東西，心中似有東西在堵著。

“唉……”

楊勤德最后看向了楊長云，他嘬口焊煙，閉著眼狠心將碗推給楊長云，沉聲道：“屎蛋，爹娘對不起你！為了這個家……你犧牲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