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廠長再登門,萬元高薪挖墻腳!
她抬眼目光平靜,卻讓王建國感到一種莫名的壓力:“王廠長,您今天也別白跑一趟。您要是真有心盤活廠子,不如這樣,咱們可以試試另一種法子,叫‘代銷’。您廠里要是生產(chǎn)出什么市面上緊俏的新鮮玩意兒,或者有什么積壓的老庫存,可以先拿一部分,放到我那幾個鋪子里試試水。賣得動,您再擴(kuò)大生產(chǎn);賣不動,也虧不了多少。這算是互通有無,各取所需,不傷筋不動骨,您看如何?”
這番話,如同一顆精心投下的石子,在王建國心中激起一圈漣漪。代銷?這老太太,葫蘆里賣的什么藥?聽起來似乎沒那么直接,但總比一竿子打死強(qiáng)。而且,通過代銷,或許能更近距離地觀察到趙家的運(yùn)作模式,甚至順藤摸瓜,找到她那些神秘的貨源渠道。
王建國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臉上的僵硬迅速被一抹活絡(luò)的笑容取代:“代銷……這個提議,倒不失為一個法子!具體章程,比如如何選品,利潤如何分配,咱們是不是可以再細(xì)細(xì)商議?”
“不急,不急?!壁w淑芬擺了擺手,端起茶杯,示意送客,“王廠長,您先回廠里,跟大伙兒合計合計,看看廠里有沒有什么適合拿出來代銷的產(chǎn)品。等您有了準(zhǔn)主意,再來找我不遲。我這邊,也得趕緊籌備下一趟南下了,家里的貨快見底了。”
她特意加重了“下一趟南下”幾個字,既是點明自家生意興隆,不愁銷路,也是在敲打王建國:她的門路是活水,不是一錘子買賣。
王建國見趙淑芬態(tài)度已決,知道今日再多費唇舌也無益處,只能帶著幾分盤算起身。
“那……趙大媽,我就先告辭了。代銷的事,我會盡快給您答復(fù)。”
年輕人連忙拎起酒和點心,快步跟上。
送走王建國,趙淑芬臉上攏上一抹凝重。這王建國,絕不會就此善罷甘休。
果不其然。
王建國前腳剛走沒兩天,市面上關(guān)于趙家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嗡嗡地冒了出來。
起初還只是在一些背街暗巷里竊竊私語,很快,便有鼻子有眼地傳遍了幾個大市場。
“聽說了嗎?趙家那個小麗時裝店,賣的都是南方來的走私貨,不正經(jīng)!”
“可不是!還有大剛電器鋪,那些稀罕零件,都是從報廢的洋垃圾上拆下來的,用不了幾天就得壞!”
更有人添油加醋,矛頭直指趙淑芬本人:“趙老太婆年輕時候就克夫,現(xiàn)在發(fā)家了,指不定家里風(fēng)水有什么邪乎的,誰沾上誰倒霉!”
這些話,專門往人的忌諱和恐懼上扎。在迷信思想尚有市場的八十年代,一句“克夫”、“風(fēng)水不好”,足以讓許多人家敬而遠(yuǎn)之。
往日里門庭若市的小麗時裝店,這兩天明顯感覺到來往的顧客眼神躲閃,甚至有人走到門口,聽旁人議論幾句,便又匆匆離去。
“媽!您聽說了嗎?外面那些混賬話,越傳越難聽!”小麗一跺腳,眼圈都紅了,沖進(jìn)院子就朝趙淑芬喊,“簡直是欺人太甚!我們本本分分做生意,招誰惹誰了?!”
大剛也是一臉鐵青,拳頭攥得咯咯響:“媽,這肯定是那些眼紅的同行干的!特別是老張家對門那個修家電的老李頭,上次就旁敲側(cè)擊打探我的貨源,我沒松口,他八成是記恨上了!”
李娟站在一旁,嘴唇緊抿,憂色忡忡。
趙淑芬依舊坐在院中,手里拿著塊抹布,正不緊不慢地擦拭著一張舊藤椅的扶手。陽光透過葡萄藤葉的縫隙,在她布滿風(fēng)霜的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慌什么?”趙淑芬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鎮(zhèn)定,“天塌不下來。大剛,你去街上轉(zhuǎn)轉(zhuǎn),聽聽這些話都是從哪些人的嘴里傳出來的,重點是最初是從哪里起的頭。小麗,把咱們所有進(jìn)貨的單子、憑證,都給我仔仔細(xì)細(xì)整理出來,一式三份,封好。”
她放下抹布,拍了拍手:“他們想潑臟水,也得看看咱們趙家,是不是那么容易被淹死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