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小麗打開文件袋,里面是一份打印得清清楚楚的賬目清單,詳細列明了“月影”茶具和“游魚戲水”盤的銷售數(shù)量和分成比例。清單下面,還夾著一本嶄新的存折。她下意識地翻開存折,當看清上面用鋼筆字寫下的那個數(shù)字時,她的手都抖了一下。
一千二百元。
在這個普通工人月工資還不到一百塊的年代,這筆錢,對她而言無疑是一筆巨款。
“不行,這太多了!我不能要!”趙小麗幾乎是立刻把存折和文件袋一起推了回去,“那個盤子,我是畫給家里的,怎么能要錢呢?”
梁文浩沒有接,反而伸出手,輕輕按住了她遞過來的手。他的手掌寬厚而溫暖,隔著紙袋,那份熱度仿佛直接傳到了趙小麗的心里。她的臉“騰”地一下就紅了,想把手抽回來,卻被他按得更穩(wěn)。
“小麗,聽我說。這不是我個人給你的,這是公司的規(guī)矩。親兄弟,明算賬。你的才華,你的勞動,都應(yīng)該得到尊重和回報。只有這樣,‘東方雅集’才能走得更遠,我們每個人,也才能在自己的位置上做得更好。這不是錢的問題,是規(guī)矩,也是對你價值的認可?!?/p>
“你的藝術(shù),是有價的?!?/p>
她抬起頭,看著梁文浩認真的眼睛,拒絕的話再也說不出口。她慢慢地,把手收了回來,連同那個沉甸甸的文件袋一起。
看到她收下,梁文浩才滿意地笑了笑。隨即,他又從公文包里拿出了第二份文件。這一次,是一份裝訂得十分正式的合同。
“這個,才是真正要你幫忙的?!?/p>
趙小麗接過那份厚厚的合同,封面上用宋體字打印著——《匯聯(lián)集團設(shè)計長期服務(wù)合約》。
她徹底愣住了。
“這……”
“這不是我以個人名義給你的,是匯聯(lián)公司,想正式聘請你的畫廊,作為我們的長期設(shè)計服務(wù)供應(yīng)商?!绷何暮平忉尩?,“匯聯(lián)未來的業(yè)務(wù)會越來越多,我們準備在幾個大城市投資商場,甚至酒店。我需要一個統(tǒng)一的,有我們自己風格的視覺形象,從商標,到內(nèi)部裝飾的藝術(shù)品,再到宣傳材料。我想把這份工作,全部交給你來負責?!?/p>
他看著她震驚的表情,頓了頓,用一種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語氣說:“我投資了你的畫廊,總要給它介紹第一份生意,不能讓我的投資打水漂吧?”
趙小麗的心跳得厲害,她低頭看著手里的合同,上面的條款和數(shù)字都變得模糊起來。
這哪里是什么“第一份生意”,這是一個幾乎可以預(yù)見未來的,龐大而穩(wěn)定的業(yè)務(wù)。梁文浩正在用他的方式,為她剛剛起步的事業(yè),鋪就一條康莊大道。
“我希望……”梁文浩的聲音再次響起,這一次,他收起了所有玩笑的語氣,眼神變得無比真誠,“我希望,我未來的事業(yè)里,處處都能有你的印記?!?/p>
這番話如同一道溫暖的激流,瞬間沖垮了趙小麗心里最后一道防線。它已經(jīng)遠遠超越了商業(yè)合作的范疇,更像是一份含蓄而鄭重的承諾。
她沒有再去看合同上的任何一個字,而是抬起頭,迎上梁文浩的目光。窗外的陽光照在他的側(cè)臉上,勾勒出堅毅的輪廓,他的眼睛里,映著她的身影,清晰無比。
趙小麗鄭重地點了點頭。
“好,這份合約,我簽?!?/p>
她收下的,不只是一份工作,更是一份無法用金錢衡量的信任,一份將彼此未來緊緊相連的契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