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67章（第1頁）

“不用了謝謝您。”覃梓學(xué)推了推因為出汗下滑的眼鏡：“我媽應(yīng)該也做好飯了?！?/p>

推門進(jìn)屋，覃梓學(xué)先看著他爸，坐在椅子上戴著花鏡看報紙。

“爸我回來了。”

覃爸嗯了聲，從眼鏡上方支起眼皮看了兒子一眼：“明天還去研究所嗎？”

“不去了，項目完成了?！瘪鲗W(xué)換了拖鞋，在臉盆里洗了洗手，拿著毛巾邊擦邊解釋：“本來就是借調(diào)幫忙的事兒，正好也快開學(xué)了，學(xué)校里還一攤子事兒呢?！?/p>

身上的白色的確良半袖襯衫整個后背都汗shi了，能清晰看出水漬的痕跡。

“回來了兒子。”覃媽端著炒好的青椒炒雞蛋進(jìn)來，把盤子擱在飯桌上：“熱吧，熱就把襯衫脫了，在家就穿個背心，涼快。這天氣，都立秋多些日子了，還熱的什么似的。”

覃家吃飯時候向來安靜，即使不至于食不言寢不語，可也不至于把飯桌時間當(dāng)成交流時間。

“對了，兒子你那個朋友前兩天來家里的找你的，我說你平時都住學(xué)校分的房子那邊，就周末回來?！瘪麐尳o兒子夾了一筷子茄子：“你是不是自個兒一個人就不好好吃飯糊弄的？我瞅著你這都瘦了?！?/p>

“沒有，天熱沒胃口。”覃梓學(xué)幾分無奈，趕緊轉(zhuǎn)移話題：“誰來家里找我的？這兩天也沒人去學(xué)校那邊找我?！?/p>

“叫什么來著，”覃媽一拍腦門：“小伙子唇紅齒白的穿的可時髦……”

覃爸從鼻腔里哼了一聲：“倒騰那些俄羅斯的東西，也不正經(jīng)上個班，就是個倒?fàn)敗！?/p>

這下覃梓學(xué)知道是誰了：“王偉是吧。有些日子沒見著他了?！?/p>

“對對！王偉！”覃媽埋怨的瞪了一眼自家老頭子：“你看看你說話多難聽？人家小孩每回來都大爺長大爺短的，有禮貌還機(jī)靈，哪回也沒空著手上門，怎么就這么不招你待見?！?/p>

“我怎么了？我那是為他好。”覃爸為人方正古板，學(xué)問做多了，見不得這種“投機(jī)倒把游手好閑”的人：“正經(jīng)找個單位多好?！?/p>

覃梓學(xué)不參與他爸媽的拌嘴，琢磨著王偉這一趟去俄羅斯回來，也有小半年過去了。

還是他媽的大嗓門把他思緒拉回來：“王偉帶了不少洋貨，肉罐頭，洋酒，還有魚籽罐頭，兒子你回頭都拿回去你那邊吃?！?/p>

吃完飯撿完碗，覃媽硬要拉著兒子出門散步消化食兒。一家三口都心知肚明，這是當(dāng)媽的有話要跟兒子說了。

覃梓學(xué)有點頭疼。他能猜到是什么話題方向，所以最近都不太想回家。

“兒子，”覃媽一路跟街坊鄰居打著招呼，一直到?jīng)]什么人的巷子口，這才開口：“你今年也三十二了，你別怪媽老叨叨這件事兒，好好個大小伙子，各方面條件都不差，怎么就不可成家呢？昨天你孫姨還跟我說，她侄女剛分去第二機(jī)械廠，辦公室文職，挺好個姑娘……”

“媽，”覃梓學(xué)覺得嘴里發(fā)苦，晚上吃的菜都竄了味兒一般：“這事兒我覺得我們達(dá)成一致了，您也答應(yīng)過我不再管了?！?/p>

覃媽理虧，聲音小了：“我這是為了誰？啊你說！我跟你爸還能活幾年？以后你一個人孤零零的……”

看著他媽開始老三樣的抹眼淚，覃梓學(xué)沒轍：“媽你別這樣。你看我現(xiàn)在不是挺好的嗎？學(xué)校給分了房子，研究所那邊有課題我也得去幫忙，多充實?！?/p>

“說你生活呢，誰跟你說工作。”覃媽前后瞄了兩眼，扯了下兒子襯衫的衣角，聲音更低了，更地下工作者接頭似的：“你跟媽說實話，你是不是在東安那兩年，在當(dāng)?shù)靥帉ο罅?？?/p>

心臟猛的拎起有落下，豐富的血液直沖大腦，帶來短暫的眩暈和眼前光影的重疊。

覃梓學(xué)握了下拳：“沒有，媽，你想多了。”

“那我就不懂了！”覃媽簡直抓狂：“一開始你還敷衍我，介紹對象給你你好歹去看看。這兩年倒好，懶得應(yīng)付我了是吧？直接見都不見。兒子你到底怎么想的？”

路邊院子里探出的幾枝綠葉，在路燈的映照中投下婆娑斑駁的黑影。

覃梓學(xué)看著那些影子，定了定神：“媽我這人的性格太木訥無趣，工作起來也顧不上，不適合家庭。我心里有數(shù)，您就別逼著我禍害別人家姑娘了?！?/p>

“是不是，”覃媽眼神飄忽著，頗有些難以啟齒的樣子：“那啥，王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