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羅衣笑道:“她是江家的貴客,也是我的朋友。沒什么開罪不開罪的,她就是把我氣個(gè)半死,我也自認(rèn)倒霉?!?/p>
江玄見任羅衣如此說,竟沒放寬心,面上反積起淡淡愁云:“阿元是女兒家,她的心思,實(shí)難捉摸。我想也許在圓水園里她并不痛快,幸而和任坊主合得來?!苯f到此處,小心翼翼道,“依坊主看,她……她為什么生我的氣?”
“生氣?”任羅衣也有些奇怪,江玄的危機(jī)解了,這不是好事么,阿元累死累活,反倒這會(huì)兒鬧脾氣?“這……女孩家,心思敏感,未必是真生氣吧。依我看,就是累了,睡一覺便好了。”
“那……我也不得已,拜托坊主一件事?!?/p>
“請(qǐng)說?!?/p>
“我想在這兒叨擾一些時(shí)候,看阿元什么時(shí)候醒了,喊車夫載她回去。”
今夏已過二
阿元醒的時(shí)候是夜半,借著透入戶的月光,她可以看見窗子上的蝴蝶影子。
她回想起白日里自己說的話,似乎太過了。
她是不是幾日勞碌少睡,變得魔怔了?她在氣什么,氣江玄沒有同她說清道明個(gè)中原委?氣她一連幾日都是白費(fèi)心思,空費(fèi)功夫?還是氣自己自作多情,以為是因著自己,他才得罪了三舅爺?
阿元在這靜夜中,心思紛亂,浮想聯(lián)翩,她只知道,江家是住不下去了。
次日收拾好容色,阿元才出門,問了顧總管,才知道任羅衣昨日已同顧少堂回縣城了。
“對(duì)了,江少爺早問您醒了沒有,我這派人去……”
“江玄?他還在這里?”
“是的。東家囑咐我們好生招待江少爺同……同阿元小姐。”
“別指派人了,他住哪兒,我自己去見他?!?/p>
見了江玄的面,阿元倒也沒多問,只說:“你若是等我的話,咱們這就回去吧?!?/p>
一路上,阿元都不說話,只是靠在馬車?yán)铮]眼假寐。
江玄心思沉沉,嘴上沉沉,也只是寂靜了一路,任由馬車行路聲充斥耳邊,轆轆作響。
到了圓水園,阿元也不肯叫江玄扶,從馬車上一躍而下,便往府里去。江玄隨在身后。阿元有意為難,凌波微步形影如風(fēng),可每每回頭一看,江玄還是隨在身后,沒聲沒息的。
阿元停了步子,輕輕嘆氣,西園的夾竹桃已經(jīng)萎謝了,花葉飄零,風(fēng)住香沉。
阿元開口道:“夾竹桃落了,今夏也過去了。”
“今日過了,還有明日;今夏過了,還有往后許多寒暑日子。”
“是時(shí)候同你說江湖再見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