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身曙色獅子滾雪球織錦緞袍,戴一頂束發(fā)小金冠,冠上綴紅光欲流的一大顆珊瑚珠,通身的裝飾華貴明艷,越發(fā)是個風(fēng)流明俊的傅粉何郎、偷香韓壽,一身天賦與的輕狂意態(tài)。
“喲,兄長和嫂嫂好興致,果然挑了個好地方過神仙日子?!?/p>
阿元在弘微坊中yin浸日久,打量他一身織錦光華燦爛,識得是坊中貴品,心中不喜他奢靡氣盛,冷臉道:“你來做什么?”
“攪擾了嫂嫂的美夢是不是?”他說話間臉帶笑意,眼眸中有彤彤盛氣,似頑似傲,“若不是母親大人有殃,我也不會……”
江客與阿元驚聞此訊,臉色俱是一變。
阿元口快,叫道:“母親好端端的,怎就突然病了,你……你究竟耍什么花樣?”
江決笑意彤彤,燃若榴花:“嫂嫂倒疑心,是我對母親不敬,惹她老人家生氣么?我已催請了鎖陽谷主,母親的病況究竟如何,嫂嫂與兄長,要不要聽上一聽?”
江客撮唇一呼,那匹相伴多日的白馬便從泉后的林間躍出。江客正欲攜阿元上馬,卻聽江決一聲哨音,自江決身后又奔來另一頭紅鬃烈馬。這匹紅馬同江決之坐騎似是舊識,耳鬢廝磨,十分親熱。
“你們兩人一騎實在太慢,嫂嫂,這小紅馬兒,便供你驅(qū)使吧。”
阿元聞言不顧,身子輕躍,已經(jīng)跨上小白馬的馬背,回頭朝江客揮手道:“你們騎紅馬快行,不必看顧我。母親要緊?!?/p>
主客之辨一
圓水園離仙架山,快馬只半日不到的腳程,江決與江客兩人騎紅鬃烈馬先到,阿元在半個時辰后也趕來。小談在府門迎她,她落馬便問江王氏病情如何,小談絮絮說著……
阿元一邊疾步往繹心堂,一邊細(xì)問:“所以鎖陽谷主說,是過于勞乏了?”
“是。先頭干娘只以為是初秋吹了風(fēng),得了風(fēng)寒,找大夫開了一劑藥,服下剛好,干娘又熬夜看賬,這才又病倒了。決少爺看了,說她并不是普通的風(fēng)寒,即刻就催馬往仙架山去了?!?/p>
阿元緩了步子,悄聲問道:“這些天,你瞧著他對母親如何?”
“你說決少爺?雖然我不知他怎么突然成了江府的親戚,但……”小談鬼靈靈地將眼珠子一溜,“我替你們偷偷瞧著呢。我看干娘對他不賴,他對干娘嘛,也挺殷勤的?!?/p>
進(jìn)了繹心堂的內(nèi)堂,江王氏靠著半新不舊的一方軟枕,斜倚在床榻上,江決正半跪于榻前,小心地侍奉湯藥,江客側(cè)立一旁,空舉著一個漆木方盤。
阿元趨近,跪低行禮:“給母親請安?!?/p>
江王氏笑道:“孩子,快起來?!?/p>
阿元起身,黠黠一笑,從江客手中將漆木方盤搶到自己懷中。
江決回頭掃了阿元一眼,阿元玉臂一抬,將方盤舉到他鼻尖。隔著一方紅漆木,江決分分明明地將目光定了片刻,才把空了的藥碗擱在方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