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元吃了一驚,喃喃道:“你……你竟連這個也知道?”
懷安帝慧黠一笑,指了指身側(cè)的一個描金小盒:“你來打開看看?!?/p>
任弘微未得允可,只是靜默跪低,阿元猶豫起身時又朝他看了一眼,懷安帝似是有些吃味地說道:“你可太掛心你的情郎。”
阿元忙道:“他是我的丈夫?!?/p>
懷安帝的聲色轉(zhuǎn)重:“你才多大,不該這樣草率成親?!?/p>
阿元似蛇踩七寸,攢著眉心頂了一句:“我同他的事,你又知道多少!別忙做出這副尊長的樣子來規(guī)訓我!”
懷安帝神色一沉,再不言語。
阿元見狀,退了半步打量他:“你……你生我氣了?”
懷安帝似是無謂地一笑:“怎會?”他說著又朝阿元投去一縷柔和的目光,“你比朕想像的,倒是乖巧多了?!?/p>
“你在南越的探子,說我是個混世魔王?”
“朕只聽說,你性子烈時,總同你母親鬧得不可開交?!睉寻驳酆龆锌卣f了一句,“她的性子也是,從不肯讓人的。”
阿元驟然聽得他提起女帝,心里一緊,卻說不出是什么滋味。多么怪異,她竟是他們兩個人的骨血。
懷安帝將那描金小盒遞給阿元,阿元掀開,里面是一沓絲絹畫,而畫上的女子,形容舉止,赫然便是自己。怨不得他會認得她!他手上竟有她由小自大的絹畫。
“朕知這畫工不佳,朕的女兒比這絹畫可美得多了。”
“你……你……”阿元結(jié)巴了兩聲,沒奈何地說,“女帝可不認我是你的女兒……”
“那你認么?一凰,你認朕……做你的父親么?”
懷安帝有一雙同楚琮相似的鳳眼,可他的眼睛十分溫柔,似乎含著一點笑光,靜靜凝視著阿元。
阿元別開目光去,回身將地上的任弘微扶起:“我嫁了人,便是人家的妻子。從前的事,我不愿多想?!?/p>
“可你來了,你還是來了。”
阿元晦暗的心思被一語點破,她頗為難堪地垂著臉,過了一會兒才道:“我不過……不過看看你,這沒有什么的?!?/p>
懷安帝的面前焚著銅火盆,小小紅泥爐上煨著人參養(yǎng)榮湯,沸香四散。他方才端坐時,舉止文雅從容,此刻伸手去夠爐湯的樣子,便在溫雅中透出笨拙來。
任弘微見阿元有意相幫,自己便先一步上前,接過那紅泥爐:“我來吧,仔細你們燙了手?!?/p>
懷安帝鳳眼微瞇,打量著任弘微:“也好,你喂她喝了吧,去去寒氣。”
阿元望著那描金小盒里的絹畫,忽道:“那個探子也給你她的畫么?”
懷安帝愣了一愣:“沒有。朕說了,他畫工太差?!?/p>
阿元似乎沒了話,又不肯接過任弘微手中的紋銀碗,只說:“你先喝?!?/p>
懷安帝無奈又看了任弘微一眼:“你也受了涼,同樣喝一碗吧。”
任弘微并沒在意皇帝的話,只用銀勺舀起參湯,執(zhí)意送到阿元嘴邊,不依不饒地望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