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十分認真地搖搖頭,道:“弘微,若是我還是那個‘煙修羅’……我須得說,這湯羹有毒?!?/p>
任弘微神色一驚,指尖的玉箸發(fā)著顫。
阿元安慰似的朝他一笑:“別緊張,只是湯里有毒。旁的菜里沒有。這宮里的人,若是想用毒來對付‘煙修羅’,可頗有些班門弄斧呢?!?/p>
任弘微眉頭緊了又松,一對玉箸往案上輕輕一擱:“阿元,你不想在此惹是生非。但麻煩還是會找上門的,真要置之不理么?”
“你想如何?”
“懲一儆百?!?/p>
阿元搖搖頭:“宮里的人不吃這一套。他們頭腦里有上千條毒計。他們什么也不敬,什么也不怕?!?/p>
“連死也不怕?”
“至少他們并不畏懼他人的生死。你想殺雞儆猴,別忘了,這一宮都是豺狼虎豹。”
“你甚至不想揪出他們埋在茹古軒的棋子?”
阿元將湯羹丟開,自去用鑲金筷子夾一塊“玉蘭片”吃:“那人用的是南天竹的漿果。我想很容易查?!?/p>
“紅色漿果?”任弘微思忖片刻,“我見方才送菜的一個綠衣丫鬟,指尖便有紅漬?!?/p>
“咱們只悄悄在她身上留意。查到她背后之人再說吧。”阿元吃得津津有味,似乎并不為這一樁事影響心情,“你知道么?鳥兒可以安全無虞地吃下南天竹的漿果,并將漿果完好的種子帶去遠方?!?/p>
任弘微再無胃口,只勉強夾了一筷子擱在碗里,抬起眼望著妻子,道:“你以前一定想做一只鳥兒,或者蝴蝶什么的。”
“嗯。我以為那樣會比較自由。”
“自然天地之間,真有‘自由’這一回事么?”
“也許正因為沒有,才會想得到?!?/p>
不應(yīng)有恨一
冬日的天似乎格外漫長,連帶著夢也是沉緩的、遲迷的,叫人醒不得,又睡不得。
阿元在似睡非睡中睜開眼,不知到了什么時辰,睡前焚的一炷香,早已完了,徒留著香灰的氣息,熏著人眼。
鮮翠衣裳的柳綿探臉覷了一眼,方才低著臉走進來行了個禮道:“夫人,三皇子來了?!?/p>
阿元心頭慌了一慌,緊緊嗓子道:“弘微呢?”
“任公子……他……他……南平公主召了任公子去……”
阿元起了躁,這南平公主!自從宮宴之后,隔三差五便召任弘微品賞書畫,一雙俏麗眼睛偏不留心書畫,非留心在任弘微身上。她是皇后膝下唯一一個女孩兒,也是皇后嬌養(yǎng)長大的,阿元不肯費心得罪她,倒叫她越發(fā)得勁。
“夫人?夫人?”柳綿喏喏道,“總不能叫三皇子殿下等這樣久吧?”
“他……來了好一會兒了?”
“是的?!?/p>
“你們怎么不來叫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