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柳綿要殺我。是燁貴妃要殺我。她受人挾制,不能如何。”
楚琮瞧著她,冷眸冷唇道:“你可真是菩薩心腸……可燁貴妃,絕不會有這樣的好心。從柳綿被當作棋子的那一刻起,她就沒法活了?!背f著,不自覺摩挲著拇指上的駝鹿角扳指,“至于你,在宮中樹敵不少,你身邊當差的人,還有被南平公主以及燕嬪買通的……此刻你便是履冰之人,陛下越是寵你,身上的輜重便越重,你孤立無援,這腳下的冰面遲早是要……”
阿元語間諷刺,暗雜心酸:“怎么?三皇子殿下大發(fā)善心,要救我這履冰之人?”
楚琮接過阿元挑釁的目光,將鹿角扳指當面捋下,送到阿元手中。
那一枚文扳指,色如象牙,外壁光潔,周身黑璋環(huán)繞,阿元細看,才發(fā)現(xiàn)內(nèi)壁精鑄著一句短章:“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p>
阿元認得,這是楚青鸞的字,原來這扳指是他二人的定情之物。她的青姐性子孤冷,她料不到她竟會為楚琮刻下這樣情真語熱的章句來。
不應有恨二
“你……是為了青姐?”
楚琮默然將那扳指收回,又細細端詳了一會兒。
阿元暗想,原來他也會有懷安帝那樣溫柔安和的眼神。
楚琮的目光從扳指上移開:“你乃是非之人,不可再淹留于是非之地。由我舉薦任弘微,封他個文官的職。你們夫妻去金梁街南面,揀一塊合意的園子住下吧。如今你們的身份不清不楚,等任弘微有了官身,你們也離了宮門,后宮的手自然不會伸得這樣遠?!?/p>
楚琮見阿元躑躅不語,又道:“陛下有心,自會微服往金梁街去的。你又少了是非,多么清凈?!?/p>
阿元抬起眸子:“你舉薦他?你知道任弘微是什么人?”
楚琮毫不在意地:“父皇青眼相加,此時他是不是真姓江,根本無關緊要。說不準這江煉、江煙,都要來攀你丈夫的親?!?/p>
阿元疲倦地將眼眸闔上了,她聽到楚琮在她耳邊輕念:“如人在荊棘林。不動。即刺不傷。妄心不起。恒處寂滅之樂。一念妄心才動。即被諸有刺傷。”
那是她擱在案上的佛經(jīng)。
阿元睜開眼,楚琮正捏著那卷經(jīng)書,手腕一翻,將書卷拋開:“我輩妄心難除,縱是荊天棘地,應當披斬殆盡,死而后已。一個大好男兒的志向,不在閨閣,而在朝堂。”
阿元心亂如麻,嘴上仍強撐道:“閨閣如何?朝堂又如何?閨閣氣清,朝堂氣濁;閨閣蘊秀,朝堂藏奸;你拿朝堂的那些算計要娶閨閣女,怨不得青姐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