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哥哥,你一路辛苦,唇都干得起皮了,快喝杯水潤潤嗓子?!?/p>
江玄并不抬頭,接過那茶水,揚(yáng)頸喝了,說了聲“謝謝”。隨即自帳鉤中卸下了羅帷,仿佛怕打攪母親安歇似的。
魏玉汝一邊幫江玄整理著羅帳,一邊問道:“玄哥哥是從哪里找來那女醫(yī)的?”
“哦,江幫底下人的消息。這位姑娘對于一些江湖罕見之毒,頗有一番研究?!?/p>
魏玉汝煞有其事地點(diǎn)點(diǎn)頭附和道:“是呀,江湖上能人異士真不少。看這女醫(yī)姑娘,打扮也與我們平日見的官家小姐不同,”魏玉汝扶了扶自己云鬢間一支金質(zhì)花樹狀的步搖,閑閑說道,“她頭上只一根木頭簪子,身上的衣衫也未染色,很是……清簡瀟灑?!?/p>
江玄這一聽,轉(zhuǎn)而想到什么,與魏玉汝囑咐道,“對了,玉汝,這位姑娘會(huì)在我們園子里住下。你是女兒家,應(yīng)當(dāng)知道她會(huì)喜歡什么,替我挑揀些女孩家用的東西送過去吧?!?/p>
魏玉汝半垂著臉,似有不解:“這位姑娘要住很久嗎?她若是治好了姨母的病,為什么不給她些錢,送她家去?”
“她既救了母親,這園子隨她愿意住多久,咱們須將她做貴賓好生招待。這件事,由你多費(fèi)心?!?/p>
魏玉汝應(yīng)了聲。
江玄又道:“對了,先給她指一個(gè)貼身丫鬟照顧吧,她連這園子的路都弄不清。你身邊跟著的這個(gè)丫鬟叫什么?”
那是一個(gè)垂掛髻的丫鬟,發(fā)間綴著碧綠的絹花,看著倒很靈巧,輕施禮道:
“回少當(dāng)家的話,奴婢叫做綠蕊?!?/p>
“即便由你一會(huì)兒隨著阿元服侍她吧?!?/p>
“阿元?”魏玉汝鼻子微微一皺,道,“這位姑娘姓元?”
江玄若有所思似的,微微垂著臉,端凝著目光:“不知她姓什么,便只叫做阿元?!?/p>
七葉一枝花,加白馬骨全株,同鮮鴨跖草,兩碗水煎成一碗水,再擱入三顆觀音露的解藥。鎖陽老人煎藥有如烹茶,不急不緩,循序而進(jìn),氣定神閑,連帶藥爐中的苦水都滾沸出清氣來。
鎖陽老人在藥煙前看那兩張方子:“這觀音露中的觀音草,恕我孤陋寡聞,未曾見過。”
阿元從身上掏出一方帕子,翻開來,里面是兩張方子里所載的藥草:“這株是觀音草,味甘,氣清甜,有熱毒,山里的野兔子誤食了會(huì)昏睡好些天;用作觀音露,一般灑在人鼻臉上,可至昏迷,不到一日就醒轉(zhuǎn)的?!?/p>
“那這解藥方子里的‘醒草’呢?”
阿元拿起另一株曬干了的羽葉植物:“這株,微苦,性寒,清熱解毒的,若是正常人服食了,好些天夜里都沒法睡?!?/p>
阿元見鎖陽老人滿眼放光,便將那方帕子往他身上一掖:“都是山野里的草藥,送給您老人家把玩吧?!?/p>
鎖陽老人十分珍惜地送到懷里,感嘆了一句:“唉,老朽有生之年,真想去姑娘的家鄉(xiāng),飽覽這些珍稀草木??!”
阿元一愣,這鎖陽老人分明知道她來自南越,隨即笑笑:“谷主不怕我們山里人粗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