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yī)盡職盡責地為阿元察看了腳傷,確保只是擦傷,只需一點外傷藥敷治,即可無虞。
隨后,太醫(yī)為阿元診脈。
阿元百無聊賴地用另一只手把玩那翡翠袖爐。
太醫(yī)臉色微微一變,任弘微看出來了,忙道:“如何?”
太醫(yī)像是要笑,面上的皮肉卻老得展不開,擠壓著他的笑意:“這……竟是喜脈啊。”
回到茹古軒已經兩個時辰了,可阿元仍是止不住,時而要癡癡地笑上一笑,扯著任弘微的袖子道:“咱們要有自己的孩子了!”
任弘微只得再乖乖地應一聲:“噯?!?/p>
“不知這孩子,是男是女?”
“女孩最好?!?/p>
“我倒喜歡男孩,讓他和小談一塊兒學武,讀書,多好?!?/p>
“女孩也可以和小談一塊兒學武、讀書。”
“那也是?!卑⒃謸沃樝肓艘幌耄翱晌疫€是喜歡男孩兒?!?/p>
阿元說著,瞧見了懷安帝新近著人送來的名琴,上書“寒泉”二字,鐵畫金鉤,風骨嶙峋。
“這琴的字倒是好?!?/p>
“這是制琴名家沈繚先生所斫。他的夫人云氏,家學極深,尤善書法?!?/p>
“我聽過,人家都說‘千金難買一字云’,是不是?”
“是。這夫善斫琴,妻工書墨,也是一對賢伉儷。”
阿元皺皺鼻子:“那你雖善琴,我卻不善聽琴,那可是……對牛彈琴了?”
任弘微點了點她的鼻子,笑道:“非也非也。為夫的琴音不甚佳,恰好能對草木牛羊彈之?!?/p>
任弘微見阿元有興致,便沐手焚香,奏起琴來。那琴聲靜好,引人遐想悠遠。
阿元浸在琴聲中,再不去想老太醫(yī)私下究竟同任弘微和懷安帝說了什么。她就這樣,靜靜地在琴音中盹著了。等她醒來時,天已擦黑。
她看到任弘微依在琴側木然坐著,臉上有一種淡淡的哀愁。她再擦擦眼細看時,他已眼帶笑意,仿佛方才的哀愁不過是香霧迷了眼。
“我睡了很久?”
“鐘太醫(yī)說過,孕期嗜睡是常事?!比魏胛⑤p輕問她,“餓了嗎?傳膳?”
阿元點點頭。
玉盤珍饈被呈上來,阿元用金燦燦的湯匙,在那碗金湯碧羹中舀來舀去。她潔凈的臉在一片郁郁的金影中。
任弘微忍不住問她:“你身子乏沒有胃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