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談慌忙搖頭,孩子的瑟瑟懼意晃蕩在臉上:“不會,不會?!?/p>
說著,足音匆匆離開了。
江玄又折身到窗外,囑咐了屋頂上的渭川一聲:“渭川,你放懂唇語的人看牢這個小談。”
阿元起身道:“也不必……”
江玄微微發(fā)氣:“在南越,二位小姐詈罵痛罵這當朝的天子與太后,眾人都要拍手稱快呢??稍谶@外頭,你只需想一想,王寨中人辱及女帝的是個什么下場,便也該謹言慎行。”
阿元抿抿嘴不甘道:“我……我氣的是他們說書的胡講?!?/p>
“這宮廷內帷,本就有許多秘而不宣之事。個中關竅如何,也只有歷事之人心知肚明。外頭人看,亂墜些天花,橫添些筆墨,都是常事?!?/p>
阿元道:“不,他們說的,百姓聽的,便都以為是真事,而非假語?!?/p>
江玄神情亦不肯松動:“阿元,你在拗什么?你想撥亂反正,人家倒還視你為逆賊。自古成者為王敗者寇。天下悠悠眾口,是王者操控的。”
楚青鸞眼中泠泠光動,輕按了按阿元的肩膀:“他說的對。我們只是山中敗寇,誰也不會聽我們的辯白。有朝一日,倘若我們真能攻到南都城去,像當年北狄人攻到北楚王城一樣,到那時,我們的辯白和詈罵,天下的臣與民,想不聽也不行。我們要逼著他們一個個字聽清楚?!?/p>
江玄神色亦是沉冷,上前攬住了阿元的雙肩,挾著阿元退了兩步,與楚青鸞隔開了兩尺距離。
“你要他們聽些什么?”
“楚苻名不正而言不順,一個北楚亡了國的王姬之子,何德何能敢問鼎南楚的天下?”
江玄自也有難聽的話說,楚苻名不正,可南越女帝這頭,也未必言順??蛇@牽涉到阿元的身世,他又不能輕易駁斥,只得悻悻道:“再無德無能,也已是一代帝皇了。若有一日你們真能打下江山來,再長篇累牘地發(fā)這討伐帝王的檄文吧。”
阿元見江玄與楚青鸞似有針鋒相對之意,忙打圓場道:“別……咱們別說這些不開心的了,我都餓了,下去看看有空座了沒有,好不好?”
春日遲遲好相逢三
三人下了樓去,見小談一人占住了一個空桌,正喜滋滋地對著伙計報菜名。方才他下樓時候還像一只折了腿的慌麻雀,此時又蹦蹦跳跳像只喜上眉梢的活鵲兒。
小談一抹唇邊都快淌下的口水,對著伙計道:“就這些了,快上快上?!?/p>
他猛一抬頭見阿元三人,更是牙齦都笑得燦爛:“喲,恩公都下樓了,我可點好菜了。放心,保管是我們關郡最地道的!”
這三人之中,倒沒一人特講究飲食的,見小談點菜點得如此開心,阿元一時間倒有些恍惚,坐下便問他:“小談,你這會兒要吃飯就那么樂呵?”
小談怪道:“吃飯還不樂呵?吃飯可是天底下最值得樂呵的事兒了。尤其跟你們一桌吃,更值得樂呵了?!?/p>
阿元疑惑道:“為什么?因為我們是你的恩公?”
小談把眉毛一挑:“因為你們都生得好看啊。”
小談說話間,伙計正端上了一壺熱茶、一道冷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