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偶爾,在昏暗的光線里,臨荼捕捉到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洞府外漸漸有了些煙火氣。
相熟的鹿妖婆婆挎著新采的野菌子,嗓音洪亮:“妹子,開開門!瞧我給你帶了什么新鮮貨!”門吱呀一聲打開。
鹿婆婆的目光越過臨荼,落在臨荼身后沉默的身影上,臉上笑開了花:“哎喲,瞧瞧!我就說妹子是個有福氣的,瞧瞧你家夫君,這通身的氣派,嘖嘖,長得可真俊俏!”“你可得看好了。
”臨荼下意識地側(cè)身,想擋住記宛央,這念頭幾乎是不假思索地從心底冒出來。
手指蜷了蜷,又強迫自己松開,只回頭朝記宛央看去。
記宛央站在稍暗的角落,被鹿婆婆直白的夸贊弄得有些無措,銀色的睫羽微微垂著,遮住了眼底的神情,耳廓卻悄然漫上一層極淡的緋色。
記宛央頷首,算作回應(yīng),姿態(tài)依舊是疏離的,但還是露出一抹她熟悉的神色,道了聲“謝謝”。
鹿婆婆放下菌子,又絮絮叨叨說了好些家長里短,才心滿意足地離開。
洞府重新安靜下來,空氣中還殘留著菌子新鮮shi潤的土腥氣。
日子就這樣滑過去,帶著一種刻意維持的平靜。
直到山那邊狐貍洞的請柬送來,燙金的紅紙,喜氣洋洋地寫著小狐貍崽子百日宴的邀約。
狐貍洞里熱鬧得能把洞頂掀翻。
酒香、肉香、小妖們嘰嘰喳喳的喧鬧聲混在一起,暖烘烘的,熏得人臉頰發(fā)燙。
洞壁掛滿了紅綢,正中一張鋪著柔軟皮毛的矮榻上,趴著一只火紅的小毛團。
小東西眼睛還沒完全睜開,shi漉漉的鼻頭翕動著,一條蓬松的大尾巴卻不安分地左搖右擺。
忽然,它像是嗅到了什么特別的氣息,小腦袋猛地轉(zhuǎn)向臨荼們這邊,shi漉漉的鼻子使勁抽了抽。
緊接著,它竟笨拙地撐起四條軟綿綿的小短腿,搖搖晃晃、跌跌撞撞地朝著他們——準(zhǔn)確地說,是朝著記宛央——爬了過來。
紅絨絨的一小團,目標(biāo)明確,吭哧吭哧,中途還打了個滾兒,終于蹭到了記宛央垂落在地的袍角邊。
小爪子一伸,毫不猶豫地抓住了記宛央一根手指,攥得死緊,還滿足地用毛茸茸的小腦袋蹭了蹭。
記宛央慢慢地、極其小心地蹲下身,動作輕柔得不可思議,仿佛怕驚散一個易碎的夢。
他低頭看著那只緊抓著自己手指的小爪子,又看看小狐貍懵懂又依戀的眼睛。
那總是盛著憂傷的眼底,像被投入了溫暖的陽光,一點點融化開。
記宛央甚至伸出一根手指,極輕極輕地碰了碰小狐貍毛茸茸的耳朵尖。
小狐貍舒服得瞇起眼,喉嚨里發(fā)出呼嚕呼嚕的聲音。
“?!?/p>
他說,“很大,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