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片迸濺,有幾片險險擦過記宛央的袍角,記宛央?yún)s一動不動,只是盯著臨荼,眼里的淚終于不堪重負(fù),無聲地滾落下來,瞬間凝結(jié)成小珍珠。
“滾!”
臨荼指著門口,渾身發(fā)抖,對著那看戲的艷鬼嘶吼,“你給我滾出去,滾!”艷鬼發(fā)出一聲意味不明的輕笑,身影如煙般消散在夜色里,剛想順走幾顆珍珠,就被臨荼眼神警告一番。
鮫人依舊站在原地,臉上淚痕未干,他默默彎下腰,銀色的長發(fā)垂落,遮住了大半張臉。
記宛央開始一片一片,撿拾地上那些鋒利的碎瓷片,手指被鋒利的邊緣劃破,沁出細(xì)小的血珠,他也渾然不覺。
清理完狼藉,記宛央走到角落,那里溫著一小盅奶白色的魚湯。
記宛央盛出一碗,端到臨荼面前,湯氣氤氳,帶著熟悉的鮮香。
“還覺得腥么?”
記宛央低聲問,竭力維持著平穩(wěn),甚至帶上了一點哄勸的意味,“加了新尋的紫玉海藻……是不是,適應(yīng)許多了?”臨荼看著記宛央遞到面前的湯碗,看著他還在滲血的手指,一股快意意席卷而上。
她猛地抬手,卻不是打翻湯碗,而是一把奪過。
臨荼仰起頭,對著記宛央,露出一個近乎扭曲的、帶著極致挑釁和嘲諷的笑容,聲音甜膩得發(fā)顫:“腥,怎么會腥呢?”
臨荼故意湊近碗沿,深深嗅了一口,“我現(xiàn)在啊……最愛吃魚了!”記宛央端著托盤的手抖了一下,然后他說:“那就好,我再給阿臨吹涼點。
”*臨荼早出晚歸的“忙碌”,自然不止是采花逗狐。
臨荼抹了把臉,目光緊緊鎖著那件漸漸成型的器物。
幽暗的火光映照下,那是一個巨大?;\的輪廓。
籠條并非尋常精鐵,而是泛著深海沉銀特有的寒涼刺骨般的光澤,上面蝕刻著繁復(fù)的符文,每一筆都透著禁錮與鎮(zhèn)壓的森然意味。
籠底,鋪著一層細(xì)密的、閃爍著星屑般光芒的鮫綃網(wǎng)——足以困住任何企圖化作水流遁走的海靈。
快了。
臨荼撫摸著冰冷粗糙的籠條邊緣,唇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
再等等。
等這囚籠徹底鑄成,等里面鋪滿最柔軟的、來自記宛央故鄉(xiāng)深海的海藻絨墊……臨荼要親手,把記宛央鎖進(jìn)去。
聽話時,再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