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曹操,曹操到。
早上剛到辦公室,泡好的茶水還冒著熱氣,陳光明就把牛進波和俞沐大叫了過來,剛要問茅山礦最近炸藥領用和庫存的具體情況,辦公室門被推開,馬前進臉上堆著笑走了進來。
“陳鎮(zhèn)長,吳主席來拜訪您?!?/p>
“吳主席?”陳光明抬起頭,眉頭微微皺起,心里有些發(fā)懵——他剛到任沒多久,鎮(zhèn)上和縣里的領導班子都過了一遍,沒印象有這么位吳主席。
馬前進趕緊解釋:“就是縣政協(xié)的吳坤元副主席,這會兒正在會議室坐著呢。讓我來問問您,看您現(xiàn)在有沒有時間,他想見您一面?!?/p>
陳光明這才恍然——原來那個被稱作“吳胖子”的金礦礦主,不光是個商人,還掛著縣政協(xié)副主席的頭銜。
政協(xié)副主席有駐會和不駐會兩種,駐會的是專職,天天在政協(xié)坐班處理日常事務;不駐會的是兼職,平時還干著自己的本職工作,只在開協(xié)商會時才去履職。
這吳胖顯然是后者,但即便如此,頂著個縣政協(xié)副主席的頭銜,陳光明也不能怠慢。
正好,他也想親眼見見這個能讓許小蘭鞍前馬后的人物。
“我馬上過去?!标惞饷髡酒鹕?,對牛進波和俞沐大說,“你們先回去,這事回頭再說?!?/p>
陳光明剛進會議室,就見一個矮胖的中年男人迎了上來。這人約莫五十歲上下,肚子像揣了個圓滾滾的西瓜,把深色t恤撐得緊繃繃的,領口的扣子似乎隨時會崩開。
他臉上堆滿了肉,眼睛被擠成兩條細縫,笑起來時眼角的褶子能夾死蚊子,手腕上戴著串核桃大小的蜜蠟手串,手指上金戒指的光晃得人眼暈。
“陳鎮(zhèn)長,久仰大名啊!”吳胖子的聲音又粗又亮,隔著幾步遠就伸出了手,掌心又厚又軟。
陳光明伸手跟他握了握,臉上也掛著恰到好處的笑意:“吳主席客氣了,應該是我去拜訪您才對?!?/p>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寒暄著,語氣熱絡得像是多年沒見的老朋友,仿佛前幾天圍繞金礦的種種爭執(zhí)都不存在似的。
回到陳光明辦公室,吳胖子從隨身的真皮手包里掏出一張燙金名片,雙手捧著遞過來。
陳光明接過來一看,上面密密麻麻印著五六個頭銜——除了縣政協(xié)副主席、茅山金礦董事長,還有市企業(yè)家協(xié)會副會長、縣慈善總會名譽會長等等,名頭一個比一個響亮。
“陳鎮(zhèn)長年輕有為啊,我在國外考察的時候就聽說了,咱們大山鎮(zhèn)來了位能干的新鎮(zhèn)長?!?/p>
吳坤元往沙發(fā)上一坐,沙發(fā)發(fā)出輕微的呻吟,他順勢往背后一靠,語氣顯得十分熱絡,“這不剛落地回國,我就趕緊過來拜訪,可不能失了禮數(shù)?!?/p>
陳光明把名片放在桌上,抬手示意他喝茶:“吳主席才是大忙人,出國考察辛苦,還特意跑一趟,太客氣了?!?/p>
“哪里哪里,您是大山鎮(zhèn)的父母官,我在您的地界上開礦做買賣,理應常來匯報工作。”
吳坤元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眼睛卻在不動聲色地打量著陳光明——這幾天他雖在國外,卻把陳光明在大山鎮(zhèn)的所作所為摸得一清二楚:硬頂楊晉達,嚴查礦渣賠償,還把許小蘭那邊的手段擋了回去。
吳胖子心里暗暗咋舌,楊晉達在鎮(zhèn)上盤桓多年,也算個厲害角色,沒想到竟栽在這么個年輕人手里。
吳胖子這次來,是揣著十足的把握——先禮后兵,務必把陳光明拿下。這幾天他把陳光明的底細翻了個遍,一個不貪錢、不好色的干部。
吳胖為了難,平時他腐蝕領導干部的手段,就是錢和色兩招。俗話說,書中自有顏如玉,千里做官只為財,不貪錢不好色,怎么拿下他?
吳胖子思索半天,又請教了一位官場的老大哥,老大哥一語點明,這樣的人要的是政績!
所以,吳胖子今天是來“送政績”的。如果陳光明對政績還不感興趣,他還有一招。
“對了陳鎮(zhèn)長,前幾天小蘭跟您鬧了點誤會,我都聽說了?!眳抢ぴ畔虏璞樕下冻銮〉胶锰幍那敢?,“這事全是她不懂事,性子太急,我代她給您賠個不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