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事情的來龍去脈明晰之后,陸公子已然被恐懼徹底籠罩。
他全然不顧身體的傷痛,連滾帶爬地挪到桌旁。恭恭敬敬地朝著這位陳先生深鞠一躬,隨后從一旁取過酒壺,自行斟滿一杯,滿臉賠笑地說道:
“陳先生大人大量,定不會與我這晚輩計較。您與家父也算是舊相識,我敬您這一杯,權當向您賠罪,您意下如何?”
此刻的陳落凡,因吃得過飽,正躺在椅子上,自始至終未曾挪動分毫。并非他目中無人,實在是撐得難以起身。
聽聞陸公子所言,他嘴角浮起一抹冷漠的淺笑:“敬酒就免了吧,萬一不慎弄臟了陸公子的華服,我怕便是把我賣了,也抵不上您這一件衣裳,不是嗎?”
陸公子一聽,這不正是此前自己在樓下羞辱他的話語,剎那間,冷汗浸shi了后背的衣衫。
在墨云城,若是得罪了上官家,或許還能憑借父親的關系設法周旋??扇羰沁B自己的父親都一并得罪了,那可就真的徹底完了。
正絞盡腦汁思索如何挽回局面之時,只見陳先生轉身對上官公子說道:“上官公子,今日我吃得過多,酒也無心再飲,就到此為止吧。白日里消耗頗大,此刻只想休憩片刻。至于你帶來的人,我管不了,自行處置吧?!?/p>
言罷,他費力地從椅子中起身,腳步踉蹌地朝著偏廳走去,不再理會屋內眾人。
上官虎心里明白,剛剛的種種行徑已然觸怒了這位高人,此刻又聽得他下達逐客令,自是不敢多做停留,一手一個拎起兩位公子便下樓而去。至于他后續(xù)會如何處理此事,陳落凡并不關心。
不過是兩個晚輩罷了,依照他們對鑒定師這一職業(yè)的敬重,定會給自己一個滿意的交代。至少就目前的情形來看,那個妄圖攀附上官家的藍衣公子,恐怕會連帶著他的家族一同遭受厄運。
次日,將近正午時分,陳落凡才悠悠轉醒。
“這般無需上班、不必操心進貨之事的日子,著實美妙。若非擔心失去系統(tǒng)后,自己再無其他安身立命的技能,真恨不得就這般一直躺平下去??上А@該死的系統(tǒng)還給我設定了限時任務,生活還得繼續(xù)啊。”
他伸了個懶腰,滿心不情愿地簡單洗漱了一番,打包了幾份食物,隨后步出大門。
藍衣公子所在的家族,昨夜便舉家遷出了墨云城。受其影響,各個家族紛紛召開緊急會議,告誡族內子弟近來務必低調行事,切不可惹是生非。
這讓一心盼著能有不長眼之人,好讓自己有機會打臉的陳落凡大失所望。整個墨云城都沉浸在一片祥和的氛圍之中。
陳落凡百無聊賴,不知該做些什么。他與成年人打交道的經驗本就不多,忽然想起昨日途經之處,眼前一亮,遂邁著輕快的步伐朝著貧民區(qū)走去。
貧民區(qū)位于南城,雖說看似身處城內生活,可瞧著那里人們的模樣,陳落凡覺得他們與野外求生之人相比,除了無需直面野獸的侵襲,也并無太大差別。
他們大多依靠為富人打工維持生計,每日辛苦勞作,所求不過是一頓飽飯。那些拖家?guī)Э谥烁瞧D難萬分,除去自身所需,還得負擔一家老小的各項開銷,稍有差池得罪了旁人,所面臨的困境或許比遭遇野獸更為兇險。
陳落凡越往里走,心情愈發(fā)沉重。即便那些人臉上掛著笑容,他卻能從其中品出無奈的苦澀。
直至行至街角,瞧見一群半大的孩子在那兒嬉笑玩耍,他的心情才稍有好轉。他與孩子打交道的經驗頗為豐富,雖說起初他的主動靠近被孩子們視作怪蜀黍,然而在美食與故事的雙重攻勢下,沒過多久便與孩子們打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