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肅聞言,尷尬不已:“人家不是下人。”
崔文若一愣:“什么?”
婆子好心安慰卻被罵,心里也不舒坦,但這孩子畢竟照顧了好幾年,她心也善,說:“現(xiàn)在可沒什么三六九等,我是簽了契約照顧人,不是賣身,姑娘,你大病初愈,還是好生了解了解再說吧?!?/p>
崔文若不愿意聽,她看向父親,淚水頓時落下:“阿爹,你老了好多?!?/p>
九年而已,意氣風(fēng)發(fā)的阿爹就變成了這樣,崔文若記憶中的崔肅有無數(shù)張鮮活的面容,可從沒有哪一張是眼前這樣,完全沒有精氣神,仿佛行尸走肉。
崔肅嘆了口氣:“老了,老了?!?/p>
聽他這語氣,崔文若倍感心酸,她胡亂抹去眼淚,崔肅怕她哭著哭著又生出大病,道:“你先好生休息,我已叫人去請大夫了,等大夫來看過,以后慢慢休養(yǎng),早晚能好起來?!?/p>
崔文若還有很多問題想問,只是身體疲倦,她怕自己一睡過去,再次醒來又是十年,便強撐著不肯睡,“阿爹,我……”
她原想告知崔肅九年前自己身上發(fā)生了什么事,更想對父親傾訴,尤其是關(guān)于了了,了了是妖怪!
可沒等她開口訴說,就感覺身上的棉被shi噠噠的,崔肅聽到滴答滴答的滴水聲,一開始不知是哪里,后來一瞧,怎地是蓋在女兒身上的被子?
婆子驚詫不已:“怎么會?這被子我前幾日剛漿洗過,曬得暖暖和和,哪里會滴水?”
兩人手忙腳亂給崔文若換被子,發(fā)覺她不僅床褥shi了一片,連身上的衣服都未能幸免。
崔肅不好繼續(xù)待在屋子里,等婆子給崔文若換衣服,婆子取了一身干凈的衣物過來,換著換著發(fā)覺不對:“姑娘這衣服怎地大了這么多?不應(yīng)該啊,這是我給姑娘量了尺寸后去買的,應(yīng)當(dāng)合身才對?!?/p>
崔文若對這種感覺并不陌生,她未昏迷之前,也曾因想向崔折霄告知真相,身體開始融化,可是為什么?她明明已經(jīng)不是小雪人了!
好在這種情況沒有持續(xù)多久,當(dāng)崔文若再也不敢想了了時,她的身體終于停止了融化,婆子給她擦干身體換上干凈衣服,崔文若躺在床上,不由得開始默默落淚。
崔折霄竟死了?怎么死的?
這個消息太突然了,崔文若不認(rèn)為他的死會是意外,當(dāng)初她去凌家想見他,便被阿娘阻止,崔折霄的死,一定與了了有關(guān)系。
第三朵雪花(二十六)
昏迷九年,
大病初愈,崔文若還是在床上躺了一個多月,才勉強能夠自己下床行走。由來錦衣玉食的她,
對于現(xiàn)如今住的縣衙后宅很不適應(yīng),
要知道哪怕她身在教坊,
住得也比這兒好。
本朝以州府為大屬,府下有縣,
縣依據(jù)人口及賦稅分為赤、次赤、次畿、主、次六等,崔肅被貶的便是個次縣,人口不過一千,
又地處偏僻,
別說是撈油水,這縣里連個富戶都沒幾個。
九年來,朝中女官人數(shù)激增,
男官雖也還有,但基本已被排出權(quán)力中心,自京城向全國各州府逐漸鋪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