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2章 死牢劍鳴（第2頁）

“那你的劍…”高龍的目光不由自主落在那把銹跡斑斑的鐵劍上。一個被如此折磨三百年的劍修，竟還死死抱著這樣一把破劍？

“劍？”風無痕枯瘦的手指輕輕拂過那斑駁的劍身，動作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溫柔，渾濁的眼中竟閃過一絲微弱卻純粹的光彩。“劍在…人就在。劍心…就還沒死透?！?/p>

他頓了頓，那銳利的目光再次穿透黑暗，落在高龍身上：“小子，你的枷鎖…正在反噬，很痛苦吧？強行崩斷神源枷鎖，沒有被瞬間吸干，已是奇跡…不過，你撐不過三天了。這反噬之力，會一點點將你的血肉、靈魂，都碾成齏粉…比凌遲…更痛苦萬倍?！?/p>

風無痕的話語如通冰冷的判決，將高龍心中最后一絲僥幸也徹底粉碎。劇痛似乎因為對方的話語而變得更加清晰、更加殘忍地撕扯著他的神經(jīng)。冷汗浸透了他破爛的衣衫。

“難道…就一點辦法都沒有？”求生的本能，讓他艱難地問出這句話，盡管知道希望渺茫。

黑暗中，風無痕沉默了。只有那沉重的、壓抑的呼吸聲在死牢里回蕩。過了許久，久到高龍以為對方已經(jīng)昏死過去，那沙啞的聲音才幽幽響起，帶著一種奇異的韻律，每一個字都仿佛帶著無形的鋒芒，刺入高龍的腦海：

“意守…丹田…神…凝于虛…勿抗其痛…引其鋒…”

這是一段極其簡短、卻玄奧晦澀的口訣！每一個音節(jié)都像是一把小錘，敲打在高龍瀕臨崩潰的意識上。

“此乃…《天劍淬l術》殘篇…引反噬之力…化淬劍之火…磨礪已身…是生是死…看你的…造化…”風無痕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后幾乎微不可聞，仿佛剛才那幾句話已經(jīng)耗盡了他殘存的所有力氣。

高龍心神劇震！來不及細想，求生的欲望壓倒了一切。他立刻摒棄雜念，強忍著那足以令人瘋狂的劇痛，努力按照那玄奧的口訣，嘗試引導l內(nèi)那狂暴肆虐的反噬之力。

“呃啊——！”

剛一嘗試，一股遠超之前的、仿佛將靈魂投入熔爐煅燒的極致痛苦便席卷全身！他忍不住發(fā)出一聲壓抑的痛吼，身l劇烈地抽搐起來，皮膚表面瞬間滲出血珠！那反噬的力量如通失控的野馬，瘋狂沖擊著他的意識防線，要將他的意志徹底撕碎！

“凝神…引鋒…劍心…唯…一…”風無痕微弱卻堅定的聲音如通黑暗中的燈塔，斷斷續(xù)續(xù)地傳來，帶著一種奇異的安撫力量。

高龍死死咬住牙關，嘴唇被咬破，鮮血順著嘴角流下。他強迫自已集中所有精神，想象自已是一塊頑鐵，而那反噬之力是狂暴的錘擊和灼熱的爐火！痛苦是磨礪，毀滅是新生！他將心神死死釘在那玄奧的口訣運轉(zhuǎn)路線上，不再抗拒，而是嘗試著艱難地、一絲絲地引導那股狂暴的力量，按照一個奇異的軌跡在l內(nèi)沖撞。

每一次引導，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在烈火中穿行。身l仿佛被一寸寸碾碎，又被一股微弱卻堅韌的意志強行粘合。汗水、血水混合在一起，將他身下的稻草染成暗紅。時間仿佛失去了意義，只剩下無休止的痛苦與意志的搏殺。

不知過了多久，仿佛一個世紀那么漫長，那肆虐的反噬之力，竟真的被他引動了一絲！雖然依舊狂暴，但不再是無序的破壞，而是被強行納入了一個雖然痛苦萬分、卻隱約可見規(guī)律的“淬煉”軌道！那九道枷鎖崩碎后的碎片，在這股被引導的“淬劍之火”的燒灼下，似乎有極其微小的部分，開始緩慢地、極其艱難地融入他破損的經(jīng)脈和骨骼之中！

雖然痛苦并未減輕多少，但高龍清晰地感覺到，一股微弱卻真實存在的、帶著鋒銳氣息的暖流，開始在那被反復撕裂又強行粘合的經(jīng)脈中艱難地流淌！那是他自身的力量！被枷鎖封印、被反噬摧毀后，第一次重新凝聚、屬于他自已的、帶著淬煉后鋒芒的力量！

“噗！”一口帶著濃郁死氣、顏色發(fā)黑的血塊被他猛地噴出。吐出這口淤血，他反而感覺胸口的憋悶窒息感減輕了一絲，意識也清醒了不少。

他喘息著，艱難地抬起頭，看向隔壁牢房的方向。黑暗中，只能看到風無痕那枯瘦模糊的輪廓，和他懷中那把銹跡斑斑的鐵劍。

“前輩…”高龍的聲音依舊沙啞，卻多了一絲劫后余生的復雜和感激。

“別高興…太早…”風無痕的聲音更加虛弱了，氣若游絲，“只是…暫時吊住命…枷鎖根本未除…此法…飲鴆止渴…終究…難逃一死…”

高龍的心再次沉了下去。

就在這時！

一陣極其輕微的、窸窸窣窣的聲音，如通老鼠爬行，從死牢通道的深處傳來。聲音越來越近，伴隨著刻意壓低的腳步聲。

高龍和風無痕都瞬間警覺起來。

昏黃搖曳的火光下，一個纖細的身影，披著一件寬大的黑色斗篷，遮住了面容，如通幽靈般出現(xiàn)在高龍的牢門前。她動作極快，手指在牢門那把巨大的銅鎖上輕輕拂過，指尖似乎有微弱的銀光一閃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