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入鳶飛（第3頁）

命怪，怪如其名，是天命之怪。

“就如同方才那鱗鼠，鱗鼠成群，必有洪災(zāi)。

”邱素楊朝花朝的銅板努努嘴，“天要降洪，天下不得不起大水。

”花朝若有所得地點點頭，取下銅板留在桌上：“走嗎？一起去會會那‘殺豬刀’？”邱素楊爽朗一笑：“行。

”日昳時分，逆旅。

花、邱二人約定好休整一日，明日再出發(fā)去萬府。

邱素楊便在房中調(diào)息一番，又認(rèn)真清洗擦拭完自己的棲蝶仙劍。

晡時，她離開房間，站在隔壁門前，手懸在空中遲遲沒有叩下，似有些糾結(jié)。

“小婉，是我。

”半晌，她才下定決心叩響房門，低聲道。

屋中人應(yīng)一聲，緊接著是一陣腳步，門后露出一張俊俏的臉蛋。

女子細(xì)眉垂眼，鼻頭玲瓏小巧，櫻桃嘴，尖下巴，乍一看秀氣可人，細(xì)看卻莫名覺得尖酸刻薄。

若是花朝在此，一定可以認(rèn)出她是在面館中先行離開的女子。

“進來吧。

”她瞥一眼邱素楊，淡淡道，轉(zhuǎn)身回到屋內(nèi)。

邱素楊見此忙跟著進屋，探出頭確認(rèn)左右無人才插上門閥。

“她的確姓花。

”邱素楊咬咬下唇，“可是花是盛中大姓，她的刀也不是暮失……會不會是你認(rèn)錯了……”“素楊，那把刀確是暮失，我不會認(rèn)錯！”譚小婉打斷她，語氣不容不得他人反駁，“一定是她，一定是她！”邱素楊搖頭，無奈道：“那時我們年級尚小，那女子的刀又在鞘中，又怎能辨別是不是暮失？師姐，我知道你想為師父報仇，可是總不能胡亂猜測、疑神疑鬼吧……”室內(nèi)有一剎的寂靜，譚小婉靜靜地望著她的眼睛，眉心微動，眼底浪潮翻涌，語氣卻出奇地溫柔，竟帶些商量的意味：“素楊，爹爹待你不好么？如今，一女子提著暮失站在你面前，你為什么會替她辯解？”“這不是你第一次認(rèn)錯人了，師姐。

”邱素楊有些激動，語速也加快不少，“是非對錯總要有個證據(jù)啊!”“是非在你面前??！”譚小婉面色凜冽，“他花郁蒼殺了爹爹，我不應(yīng)該殺了他女兒嗎？還是我應(yīng)該以德報怨，一筆勾銷？”“師姐，但她不是……”邱素楊有些無力。

“邱素楊！我今天才算知道你！若你還念著我爹爹的好、若你還念著我們的同舟之情，就將她帶到爹爹墓前，我親手了結(jié)她。

”譚小婉赤紅著雙眼，呼吸急促。

“師姐”邱素楊還欲說些什么，嘴唇微動。

“你出去！從今以后就當(dāng)我爹爹沒收過你這個徒弟、就當(dāng)沒我這個同舟，出去！”邱素楊心中一陣酸澀，再無力爭辯，只得垂頭聽著，須臾退出房間。

只剩下譚小婉一人站在房中，身體因激動而劇烈顫抖著，胸口大幅度起伏。

窗外不知多久下起了細(xì)雨，淅淅瀝瀝打上窗欞、窗沿。

譚小婉踱向窗前，指尖淺拭，潤濕的指腹輕觸上單薄發(fā)白的嘴唇，水漬沿著唇紋蔓延開來，低垂的睫毛下掩映著眼眸中霧氣重重。

待到日已全落，人聲已絕，她松了力跌坐在地上。

淚水一點一點墜落，她一手捂住口鼻忍住不讓自己發(fā)出聲響，一如那時：——婉婉，別出聲，等雨停了，帶師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