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素楊眼底的驚詫一閃而過,她趕忙踢開房門。
剎時(shí),腐臭四散開來,混雜著雨泥的氣味,直往人身上逼。
符紙、筆墨、書卷鋪陳遍地,一片狼藉。
花朝一手捂住口鼻,定睛一看——床邊躺著一具早已腐爛的陳尸,眼皮未合,一雙瞳仁翻至腦后,驚恐的面容下勉強(qiáng)看得出男人約莫花甲年歲。
胃中一陣翻江倒海,難以抑制的惡心貫穿心口,她花朝不是沒見過死尸,只是這具尸體接近頭七,早已不成人樣。
邱素楊從小行走江湖,早對這種事司空見慣,在屋內(nèi)各處敲敲打打,最后打定主意指向“主事”,道:“剛才是他發(fā)出的聲音。
”花朝才緩過來俄頃,這一說,心中惡心更甚:“一具尸體,怎么出聲?”“尸體做成這樣已不叫尸體了。
”邱素楊在“主事”身旁蹲下,從衣袖中翻出他斷指的手,斷指的切口不明的液體正極慢的蜿蜒向下,其中有乳色的小蟲蠕動(dòng)。
她一把抽走“主事”身下一本書,扔向花朝。
花朝隔著衣袖接住那書,笨拙地翻看起來,疑惑道:“賬本?他找賬本干嘛?邱素楊狡黠一笑:“他只是那怪的容器罷了,便是這怪想要賬本,那么他為什么想要賬本呢?”“萬百鎰那日是來查賬的……”花朝被這一點(diǎn),心中升起一些猜測。
邱素楊繼續(xù)觀察著尸體,猝然捏住尸體雙頰,望向他口中,“他舌頭哪去了?”“舌頭?”花朝緊鎖眉頭,快步走過去一看,想起萬百鎰的隱瞞,“難道說”話音未落,一只鱗鼠從主事的衣袖竄出,二人皆被嚇得一驚。
——鱗鼠成群,必有洪災(zāi)。
果不其然,屋外的雨下得愈加猛烈,雨聲潑灑,連成一片,頗有些停不下的架勢。
花朝將賬本收入玉墜空間,望向方才跨過的門檻,心中隱約升起些不知從何而來的預(yù)感。
“這雨一時(shí)半會(huì)兒停不了。
”邱素楊凝視著層層雨霧,輕聲說。
兩人還在靜默中細(xì)聽雨聲,突然,大門方向傳來一聲巨響。
二人相視,不明所以,聽聞腳步聲向這方趕來,趕忙向角落退去。
腳步聲驟然消失,夏日衣衫本就輕薄,花朝只覺肩上一陣冰涼的觸感。
與此同時(shí),玄青色的身影一閃而過,青輝乍現(xiàn),靈氣波蕩,重物倒地。
花朝回首——男子側(cè)顏干練深邃,眉尾一痣,眼神略顯鋒芒,秀逸如玉。
他將劍收回虛空,同樣扭頭看她,墨色的眸子生出些許訝異。
“嚴(yán)公子?”似為了確定般,花朝開口,隨即看向腳下。
主事以一種極其詭異的姿勢盤曲著,而他的右臂,被生生從肩處斬下,滾落在身側(cè),切口處滲出可怖的深綠液體,好似發(fā)霉的爛橘子。
花朝渾身一顫,悄悄收回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