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是氣候宜人,但是他還穿著厚厚的棉襖,臉色煞白。
他一邊走一邊往溝里看,他記得自己在這條溝里看到了一條大白鰱,今天做了鉤線,打算釣上來。
這時,他撞在一人身上,像是撞在鐵架子上,硬邦邦的,隔著棉襖還撞得生疼。
“小東西,不長眼!”
被他撞的那人不由動怒,一腳將他踢入溝里。
劉富貴穿得厚,心中慌亂,擔(dān)心自己要淹死在水中,急忙掙扎,卻發(fā)現(xiàn)身下滑不留手,正是那條大白鰱,急忙摁住。
溝里的水也不深,他按住胡亂撲騰的白鰱,向岸上看去,只見踢自己下水的是一個頭戴方巾的十六七歲的年輕人,身著青色襕衫,白色襟領(lǐng),腳上穿著一雙黑色方頭鞋,很是規(guī)整,應(yīng)該是從城里來的讀書人。
這個年輕人身后,也多是類似衣著的年輕男女,從十四五歲到二三十歲不等,有六個人。
六人身后,則是身著紅色飛魚服下身馬面裙的錦衣衛(wèi),腰間佩刀,有三四十人。
為首的錦衣衛(wèi)是個中年男子,身材魁梧,面色黝黑,蓄著絡(luò)腮胡子,眉毛粗黑,斜插下來,像是倒著的“八”字,雙眸黑亮,身后背著桿三眼火銃,不怒自威,頗為引人矚目。
“巖弟,對鄉(xiāng)民客氣點,若是傳到其他世家,讓人笑話我趙家欺負孩子!”
一個二十許歲的儒士面色微沉,呵斥道,“我們是來調(diào)查二姐失蹤一案的,不是來作威作福的!你們都給我收斂點,不許惹事!”
那些儒士紛紛稱是,道:“三哥說的是?!?/p>
那位三哥便是新鄉(xiāng)省趙家玄英府的三公子,名叫趙岳。
趙家是大家族,人丁興旺,趙家先祖跟隨大明太祖皇帝打天下,立過汗馬功勞,于是太祖皇帝便沒有殺他全家。
后來趙家搬遷到西牛新洲,天高皇帝遠,沒被清算。
近些年,皇權(quán)不振,趙家便趁機崛起,經(jīng)營新鄉(xiāng)省,頗具規(guī)模,開設(shè)了天祿、地綱、玄英、黃庭四府。
趙二姑娘和趙岳等人,便是來自玄英府,府主趙彥龍也是他們的父親。
只是玄英府規(guī)模太大,趙彥龍除了正妻,還有妾室、通房丫鬟、外室,生的孩子數(shù)量頗多,足有十九個。
而除了趙彥龍這一支,又有許多分支,多是趙彥龍的兄弟姐妹,開枝散葉,單單趙姓的下一代,便有二三百人。
這還只是玄英府。
倘若加上其他三府,只會更甚。
所以趙岳等人出行,才會如此收斂,不想給其他世家留下把柄,同樣也不想讓其他三府的同族子弟有攻擊他們玄英府的借口。
片刻后,趙岳坐在族老的位子上,那高大威武的絡(luò)腮胡錦衣衛(wèi)站在他的背后,令人膽寒。
趙岳端起茶杯,吹了吹茶水上的幾個尚未散去的氣泡,嗅了嗅茶香氣,輕輕抬起眼皮,掃了下面黑壓壓一片跪著的黃楊村村民,頗為無奈,道:“起來吧,我雖然是官,但此次下鄉(xiāng)并非要辦公事,你們這般跪我,傳出去不好。”
黃楊村的村民們遲疑一下,慢慢站起。
趙岳仰頭看了看這些村民帶著菜色的面孔,遲疑一下,無奈道:“你們還是跪下吧。你們站起來,本官看著不舒服?!?/p>
村民們又嘩啦跪下,一動不動。
趙岳飲了口茶,放下茶碗,淡淡道:“說吧。鐵筆翁在你們村借宿一晚,過了幾天就遭人毒手,是誰殺的?你們怎么敢,竟買兇殺我趙家的人?”
————四千字大章,求票求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