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扒著飯,心里卻在想另一件事。前世記憶中,趙家確實(shí)沒什么好下場——趙大山出獄后成了酒鬼,趙婆子晚年孤苦伶仃。但這一世,我們的介入是否改變了什么?
下午,父親帶我去秘密山谷采藥。深秋的山林五彩斑斕,美得讓人心醉。我們小心地采集著成熟的藥材,盡量不破壞植株,這樣來年還能再長。
爹,這些藥材能賣多久?我一邊挖著黃芪一邊問。
只要不過度采集,年年都有。父親擦了擦汗,但冬天來了就不好找了,得等明年開春。
我點(diǎn)點(diǎn)頭,突然注意到山谷深處有幾株特別的植物——莖稈筆直,葉子呈掌狀分裂,頂端結(jié)著鮮紅的漿果。
爹,那是人參?我激動地指給父親看。
父親瞇眼看了看,搖搖頭:是假人參,學(xué)名桔梗。真正的人參葉子不是這樣。
我有些失望,但很快又發(fā)現(xiàn)了新目標(biāo)——一片長著鋸齒狀葉子的植物。這個(gè)呢?
這是黃芩,好東西。父親笑了,你小子眼睛挺尖啊。
我們采了記記兩布袋藥材,趁著天色尚早往回走。路過一片松林時(shí),父親突然拉住我,示意別出聲。
前方二十米處,一只肥碩的灰兔正在啃食灌木的嫩枝。父親慢慢取下背上的獵槍,瞄準(zhǔn),擊發(fā)。
砰!槍聲在山谷中回蕩,灰兔應(yīng)聲倒地。
好槍法!我由衷贊嘆。父親的槍法在村里是出了名的準(zhǔn),但親眼目睹還是讓我震撼。
父親熟練地給兔子放血,然后遞給我:拿著,今晚加菜。
沉甸甸的兔子在我手中漸漸變冷,絨毛上沾著幾片落葉。這是我兩世為人第一次親眼見證父親狩獵成功,心中涌起一種奇異的感覺——既有些不忍,又有種原始的崇敬。
回家的路上,我們遇到了村里的放羊老漢。他看見我們手里的兔子,咧嘴笑了:陳鐵柱,又開葷啦?
父親笑著點(diǎn)點(diǎn)頭,遞過去一支煙。老漢接過煙,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聽說沒?李三判了,五年。
罪有應(yīng)得。父親淡淡道。
可不嘛。老漢吐了個(gè)煙圈,不過他表哥劉德貴正到處活動呢,說要上訴啥的
我和父親交換了一個(gè)眼神。劉德貴果然不會善罷甘休!
他還說啥了?父親故作隨意地問。
老漢左右看看,聲音更低了:說你們陳家那株參來路不正,要告你們盜挖國家資源哩!
我心頭一凜。這分明是誣陷!但80年代的法律意識淡薄,這種罪名一旦被扣上,很難說清楚。
父親臉色不變,但握槍的手緊了緊:讓他告去,咱身正不怕影子斜。
告別老漢后,父親加快了腳步:得趕緊回家,這事得跟你娘說說。
母親得知后,急得直搓手:這可咋辦???劉德貴在縣里有關(guān)系
不怕。我安慰道,咱們的參是正規(guī)賣的,有老周作證。
巖子說得對。父親點(diǎn)點(diǎn)頭,不過明天我得去趟縣里,找老周通通氣。
當(dāng)晚,我們睡得格外警醒。父親甚至把手槍放在了枕頭下,這在以前是從未有過的。我躺在炕上,聽著父母均勻的呼吸聲,思緒萬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