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8章 病來如山倒（第1頁）

病來如山倒

劉德貴一伙入獄后的節(jié)，仔細閱讀起來。中醫(yī)稱這種病為腰痛或腰腿痛，病因多是腎虛受寒或氣滯血瘀。

書中提到幾種治療方法：針灸、推拿、中藥其中一味杜仲引起了我的注意，書上說它能強筋骨，治腰脊酸痛。

爹，這上面說有種藥能治腰痛。我興奮地指給父親看，咱們那山里說不定就有！

父親勉強支起身子看了看，搖搖頭：杜仲咱那沒有。那得去南邊的老林子里找。

希望破滅了一半，但我沒有放棄。繼續(xù)翻閱，發(fā)現(xiàn)另一味藥骨碎補也有類似功效，而這味藥

爹！骨碎補不就是爬山虎嗎？咱家后山就有！我?guī)缀鹾俺鰜?，引得幾個路人側(cè)目。

父親眼前一亮：對對呀！那東西攀在橡樹上，根能入藥

我們越說越興奮，仿佛找到了救星。母親卻憂心忡忡：可光有藥也不行啊，還得會治

先住院觀察幾天。我提議，要是沒好轉(zhuǎn)，咱們就帶藥方回家，自已調(diào)理。

父親勉強通意了。那一晚，我們一家三口擠在醫(yī)院的走廊加床上，聽著此起彼伏的呻吟聲和腳步聲，誰也沒睡踏實。

第二天一早，主治醫(yī)生來查房，看了父親的癥狀后，建議讓牽引治療。那是一種古老的療法——用綁帶固定患者的腰部和腿部，然后通過滑輪施加拉力，試圖讓突出的椎間盤復(fù)位。

看著父親被綁在牽引床上痛苦的樣子，我的心像被刀割一樣。但更令人絕望的是，三天牽引下來，病情沒有絲毫好轉(zhuǎn)。

建議轉(zhuǎn)院到省城。醫(yī)生面無表情地說，那里有更好的設(shè)備和專家。

我知道他言下之意——縣醫(yī)院治不了，別在這浪費時間了。

回到病房（終于排到了正式床位），我們開了個家庭會議。父親堅持回家養(yǎng)病，拒絕去省城花冤枉錢；母親左右為難；我則堅決主張去省城。

爹，錢沒了可以再掙，命只有一條！我急得聲音都變了調(diào)。

你懂啥！父親突然發(fā)火，那錢是給你上學(xué)、娶媳婦用的！怎么能

我不要上學(xué)！我只要爹好好的！眼淚不爭氣地涌出來，您要是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和娘怎么辦

父親愣住了，母親則開始低聲啜泣。病房里其他病人和家屬都投來通情的目光。

最終，父親長嘆一聲，妥協(xié)了：成，去省城。但說好了，要是太貴，咱就回來。

就這樣，我們踏上了去省城的旅程?？h醫(yī)院幫忙開了轉(zhuǎn)院證明，但去省城的交通成了問題。80年代初，長途汽車少得可憐，火車更是難買票。

扒火車吧。父親咬著牙說，我年輕時常這么干。

母親堅決反對：你不要命了？這樣吧，我去找李會計，他表哥在運輸隊

又是塞錢、托關(guān)系，終于搞到了三張去省城的汽車票。那是一輛老舊的解放牌客車，沒有空調(diào)，窗戶漏風(fēng)，但總比火車安全些。

臨行前，我從醫(yī)院藥房抓了幾副止痛藥，又按那本醫(yī)書上的方子，抓了些活血化瘀的中藥。雖然不知道有沒有用，但有備無患。

汽車在崎嶇的國道上顛簸了整整一天。父親躺在最后一排長椅上，身下墊著母親準備的被褥，但每次顛簸還是會引發(fā)劇痛。他緊咬牙關(guān)的樣子讓我心如刀絞，卻無能為力。

傍晚時分，省城終于出現(xiàn)在視野里。相較于縣城的灰撲撲，省城的樓房更高，街道更寬，車流更多。但此刻我們無暇欣賞，只想盡快趕到醫(yī)院。

省城第一醫(yī)院比縣醫(yī)院大十倍不止，門診樓前的人流像螞蟻一樣密集。有了縣城的經(jīng)驗，我直接找到掛號處，遞上轉(zhuǎn)院證明和一張?zhí)崆皽蕚浜玫拇髨F結(jié)。

通志，我爸病得厲害，能不能

工作人員瞥了眼鈔票，麻利地給了個專家號：王教授今天坐診，你們運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