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歲時,我和弟弟同時考上大學(xué)。
媽媽手握兩根木棍對我們說。
“家里只能供一個,你們自己抽,抽中長的那根繼續(xù)念書。”
我抽中了短的那根。
幾年后,從老年癡呆的母親只言片語中拼湊出當(dāng)年的真相。
我抽中哪一根,哪一根就是短的。
我這一生,但凡有一點價值的地方,別人都會想著法子來對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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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生我的時候已經(jīng)三十多歲了。
我的到來幫媽媽洗脫了不能生的“罪名”。
那兩年我受盡寵愛,爸爸干農(nóng)活回來,都會帶些小玩意給我,一根狗尾巴草,幾朵小野花。
奶奶也疼愛我,會給我衣服上繡幾朵小梅花,熬幾個夜給我做布鞋。
兩年后,弟弟出生了。
媽媽成了家里的大功臣。
爸爸依舊會帶一些小玩意回來,奶嘴,小肚兜,玩具槍。
奶奶不再熬夜做鞋,她拿出私房錢買了好幾雙軟底小鞋,一邊給弟弟試,一邊念叨:“這才像樣,這才金貴!”
太陽要落山時,我坐到門檻上等爸爸。
爸爸回來了,我撲上去抱住他沾了泥點的褲腿,望著他的手,期待今日的小玩意。
爸爸瞥了我一眼,不耐煩地推開我,我踉蹌著一屁股坐到地上。
他仔仔細(xì)細(xì)洗了手,洗干凈手中塵土,沖到屋里抱起弟弟,柔聲詢問:“乖寶,下午哭沒?想爸爸沒?”
大了些后。
飯桌上,弟弟像個小皇帝,被眾星捧月。
幾個人環(huán)顧著他,幾雙筷子殷勤地夾著最好的菜。
湯里最后一顆肉丸子,最終落進了弟弟碗里。
我盯著那顆肉丸,挪不開眼。
爺爺用筷子敲了敲在我碗沿,“快吃,別看了?!?/p>
七歲那年,我該上小學(xué)了。
為了讓我能照看弟弟,家里讓我延遲兩年上學(xué)。
他們常說長姐如母,可我其實只比弟弟大兩歲。
農(nóng)村的家庭大多重男輕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