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沉如墨。
京城,清河崔氏的別院內(nèi),燈火通明,卻無一絲聲息外泄。
廳堂內(nèi),檀香裊裊。
幾名衣著華貴,氣度雍容的中年人,圍坐在一張紫檀木圓桌旁。為首的,正是五姓七望之首,清河崔氏的家主,崔敬。
他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浮沫。
“都安排好了?”
他對面,一個面容微胖的男人,太原王氏的家主王麟,笑著點頭。
“崔兄放心。陳珪是家父一手提拔的,忠心耿耿?!?/p>
“忠心?”崔敬放下茶杯,發(fā)出一聲輕響,“是對我們,還是對那個坐在龍椅上的瘋子?”
王麟臉上的笑容一僵,隨即化為冷意。
“當然是對我們。他全家老小的身家性命,都握在我王家手里?!?/p>
“那就好?!贝蘧吹哪抗?,掃過在座的另外幾人,“那皇帝耗空國庫,造出那些不人不鬼的鐵船,派十萬大軍遠征。他以為他是誰?秦皇漢武嗎?”
“哼,一個靠著陰謀詭計上位的豎子罷了?!绷硪蝗死浜?,“沒了糧草,我看他那十萬大軍,怎么回來!”
“沒了糧草?”王麟笑得愈發(fā)得意,“他們回不來了。韓破虜會帶著那十萬冤魂,在海外給李徹立一座墓碑!”
“此事,萬萬不可走漏風聲。”崔敬提醒道,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憂慮。
王麟擺了擺手,語氣輕松。
“天衣無縫。陳珪會偽裝成意外失火,一把火,把天津衛(wèi)的后備糧倉燒個干干凈凈。到時候,死無對證。”
他端起酒杯,站起身。
“諸位,那皇帝妄圖削弱我等,斷我世家根基。今日,便是我們讓他知道,這大炎的江山,到底是誰說了算!”
“沒錯!”
“李氏的天下,該結(jié)束了!”
“待那遠征軍覆滅的消息傳來,便是我們逼宮之時!”
幾人紛紛起身,舉杯相碰。
“干!”
清脆的碰撞聲中,他們仿佛已經(jīng)看到了皇權(quán)傾頹,世家重掌天下的未來。
無人注意到,廳堂屋檐的陰影里,一只黑色的飛蛾,無聲無息地,振翅飛入了夜空。
養(yǎng)心殿。
燭火搖曳,將李徹的身影,投射在巨大的輿圖上。
他沒有看那片代表大炎的廣袤疆域,而是看著那片深邃的,未知的蔚藍。
“陛下?!?/p>
趙一刀的身影,如鬼魅般,從陰影中浮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