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的元旦節(jié)剛過,陳默還沒來得及回鵬城,胡笳和她家人已經(jīng)先走一步。
冬日的浣花溪別墅區(qū),空氣里帶著特有的清冽濕冷,吸進肺里像含著枚薄荷葉。
陳默穿著件半舊的羊絨開衫,陷在客廳寬大的沙發(fā)里,筆記本電腦的觸控板上無聲劃過。
屏幕是渡河項目中國區(qū)運行階段的報告。
他要求的關(guān)鍵項目的數(shù)據(jù)都會很詳實:服務(wù)器資源池水位、數(shù)據(jù)庫響應(yīng)延遲、核心交易流峰值吞吐。。。
每一個數(shù)字背后,都牽扯著華興這艘巨輪能否真正掙脫甲骨文那根系了十幾年的纜繩。
廚房飄來板栗燒雞的濃郁香氣,母親張淑萍的聲音帶著笑:
“對了小默,我忘記跟你說,你那個大學班長小羅,上上周又來來。
這孩子,真是有心,次次不空手。
抱了老大一盒野當歸,說是用來燉雞最好,補氣血!
還陪我們聊了好久的天呢。。?!?/p>
陳默指尖的動作幾不可察地頓了一下。
羅燃。
這個名字像投入平靜湖面的一顆小石子,漾開一圈細微的漣漪。
那個在同學會上鞍前馬后、恨不得把“陳總”二字刻在腦門上的老班長。
熱情,市儈,帶著保險經(jīng)紀人特有的鉆營勁兒。
他也知道對方把“經(jīng)營”的觸角精準地延伸到自己父母這方后院,但沒想到對方如此耐心。
“知道了,媽?!标惸穆曇魶]什么波瀾,目光依舊鎖在屏幕上某個預警的數(shù)字上。
他想起張雨欣在銀行貴賓室里撇著嘴的評價:“醉翁之意不在酒唄!哄好了叔叔阿姨,你這大孝子的單子還能飛了”
鉆營。
陳默在心里給羅燃的行為打了個標簽。
目的明確,手段尚在分寸之內(nèi)。
至少,父母是開心的。
這幾個月,羅燃帶來的那些深海魚油、頂級阿膠,還有此刻廚房里那根野當歸,以及更重要的——他花在陪二老聊天解悶上的那些實實在在的時間。
價值幾何
陳默放下筆記本,指尖無意識地在膝蓋上敲了敲。
窗外,浣花溪的暮色正一點點浸潤庭院里精心修剪的羅漢松。
蓉城的另一邊,武侯區(qū)桐梓林歐城樓下。
羅燃盯著手機屏幕上微信,感覺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