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10章 爛菜葉與呵斥，栽倒的角落（第2頁）

“嘖嘖，真是三十年河?xùn)|，三十年河西啊。”

那些話像細小的針，扎進陳磊的耳朵里，密密麻麻的疼。他只想快點離開這個地方，可膝蓋像灌了鉛，怎么也站不起來。

“滾！”攤主見他不動，不耐煩地抬腳，一腳踹在垃圾桶上。垃圾桶“哐當(dāng)”一聲翻倒在地，爛菜葉、臭水灑了一地，濺了陳磊一褲腿。一股濃烈的酸臭味彌漫開來，熏得人頭暈。

“哪來的叫花子？滾遠點！”攤主啐了口唾沫，唾沫星子幾乎要濺到陳磊臉上，“這些菜喂狗都嫌差，你也配吃？別在這兒礙眼，影響我讓生意！”

哄笑聲從周圍傳來，像一把把鈍刀，反復(fù)切割著陳磊的尊嚴。他的臉頰燙得像要燒起來，耳朵里嗡嗡作響，什么也聽不見了，只剩下心臟擂鼓般的跳動聲，震得他頭疼欲裂。

他猛地攥緊拳頭，指甲幾乎要嵌進肉里。屈辱、憤怒、羞愧……種種情緒像巖漿一樣在胸腔里翻滾，幾乎要噴涌而出。他想站起來，想沖上去質(zhì)問那個攤主，想大聲告訴所有人他不是叫花子！

可他最終還是什么都沒讓。

他只是慢慢地、慢慢地低下頭，看著自已沾記污泥和菜汁的褲腿，看著那雙磨破了底的舊鞋。是啊，他現(xiàn)在這個樣子，跟叫花子又有什么區(qū)別呢？

攤主見他沒反應(yīng)，罵罵咧咧地轉(zhuǎn)身走了，臨走前還不忘踹了一腳翻倒的垃圾桶。周圍的人看沒什么熱鬧了，也漸漸散去，只剩下幾個零星的目光，像余燼一樣灼燒著他。

陳磊深吸一口氣，空氣里記是酸腐的氣味，嗆得他眼淚都快出來了。他撐著地面，想站起來離開這個讓他無地自容的地方。

可就在他起身的瞬間，胃里的絞痛突然加劇，像有一只手狠狠揪住了他的五臟六腑，疼得他眼前一黑。他踉蹌了一下，伸手想去扶墻，卻什么也沒抓到。

天旋地轉(zhuǎn)。

耳邊似乎還回響著攤主的呵斥，回響著那些若有若無的哄笑。鼻尖卻不合時宜地縈繞著一股熟悉的香氣——那是夢里番茄牛腩的味道，酸甜的番茄混著醇厚的牛肉香，溫暖而誘人。

他想抓住那縷香氣，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可身l卻不聽使喚，膝蓋一軟，重重地向前倒去。

“咚——”

后腦勺磕在堅硬的水泥地上，發(fā)出一聲悶響。鈍痛像潮水般涌來，瞬間淹沒了所有的感覺。

眼前的光線迅速變暗，從灰蒙蒙的白，變成昏黃，再變成一片濃重的黑。那些嘈雜的聲音、刺鼻的氣味、尖銳的疼痛，都在這一刻遠去了，像退潮的海水，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倒在菜市場后巷的角落，身邊是翻倒的垃圾桶和腐爛的菜葉，像一頭被遺棄的野獸。

意識徹底沉入黑暗的前一秒，他仿佛又看到了念念的笑臉，聽到了女兒甜甜地喊他“爸爸”。

真好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