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9章 差評與克扣，廢墟里的營業(yè)執(zhí)照（第2頁）

不知不覺中，電動車竟然停在了“鼎盛樓”門口。

這里曾是他的驕傲。

三年前，“鼎盛樓”開業(yè)那天，鞭炮響了半個小時，花籃擺了一條街。他穿著定制的西裝，站在門口迎接賓客，張誠還端著酒杯，笑著說“陳總，以后多關(guān)照”。那時侯，他以為自已的人生會像這火鍋店的生意一樣，紅紅火火，一路向上。

可現(xiàn)在，卷閘門緊閉，上面貼著泛黃的封條，旁邊用紅漆噴的“旺鋪招租”已經(jīng)掉了漆，露出底下斑駁的墻皮。墻角堆著些建筑垃圾，還有被人拆下來的“陳記火鍋”招牌碎片，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陳磊推了推門，沒想到竟然沒鎖。他愣了一下，走了進去。

里面黑漆漆的，一股灰塵和霉味撲面而來，嗆得他咳嗽了幾聲。他摸索著打開手機手電筒，光柱掃過之處，全是破敗的景象——打翻的桌椅，碎掉的碗碟，墻上的壁紙卷了邊，露出里面發(fā)黑的墻l。

這就是他曾經(jīng)的“帝國”，如今成了一片廢墟。

他走到以前的辦公室位置，那里只剩下一張破桌子和一把斷了腿的椅子。他蹲下身，靠在墻角，冰涼的墻壁貼著后背，稍微驅(qū)散了一些疲憊。

黑暗中，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胸口——那里縫著個小口袋。他把口袋里的東西掏出來，借著手機的光一看，是半塊營業(yè)執(zhí)照的碎片。

那是火鍋店倒閉那天，他從墻上撕下來的。

碎片邊緣很鋒利，割得他手心生疼，和傷口的疼混在一起，形成一種奇異的麻木感。他想起那天，債主堵在門口，員工在哭，林慧站在他面前，眼神里記是失望：“陳磊，我們完了?！?/p>

他當時什么也沒說，只是死死攥著這半塊營業(yè)執(zhí)照，像攥著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現(xiàn)在，這半塊碎片還在他手里。

陳磊把碎片貼在胸口，感受著那點冰涼的觸感。四周靜悄悄的，只有窗外偶爾傳來的汽車鳴笛聲，還有他自已粗重的呼吸聲。他想起以前在這里宴請賓客的熱鬧，想起員工們喊他“陳總”的恭敬，想起林慧笑著給他遞毛巾的溫柔，想起念念在店里跑來跑去，喊他“爸爸”的甜糯……

那些畫面像電影一樣在腦海里閃過，清晰得仿佛就發(fā)生在昨天。

可現(xiàn)在，什么都沒了。

他就像這廢墟里的一粒灰塵，風一吹，就不知道會飄到哪里去。

陳磊閉上眼睛，把臉埋在膝蓋里。手心的疼，肩膀的疼，心里的疼，混在一起，像一張密不透風的網(wǎng)，把他牢牢困住。他想就這么睡過去，永遠都不醒來，可腦海里卻閃過父親在病床上的樣子，閃過念念扎著雙馬尾的笑臉。

不能睡。

他猛地睜開眼，把那半塊營業(yè)執(zhí)照碎片攥得更緊，鋒利的邊緣深深嵌進掌心的傷口里，滲出血來。

疼。

但疼，至少能證明他還活著。

活著，就還有機會。

陳磊靠著墻角，在這片漆黑的廢墟里，慢慢地挺直了背。手機的電快用完了，光柱越來越暗，最后徹底熄滅。黑暗籠罩下來，把他和這片廢墟融為一l。

可他手里，還攥著那半塊營業(yè)執(zhí)照碎片。

像攥著一點微弱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