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不寄坐在斑駁的方桌前,心不在焉地摳木桌上斷裂的桌板,他想過了被林入寒下藥那晚的相遇,毫無頭緒的一百問,蔣木的話以及此刻沉睡在某地的人。
叮咚——
凝望著無盡的夜雨,桌上的手機振動了一聲。季不寄拿起手機去看,果不其然,又是那款流氓游戲。
【你進入游戲后已經(jīng)長達49分鐘冷落公主了!】
【是進入天國了嗎?】
當(dāng)今世界上最關(guān)心季不寄的非這款游戲莫屬。
他起初懷疑這是個殺豬盤,一直在等待一個氪金界面的出現(xiàn),但始終沒有。
顯然這是一款尚未正式發(fā)售的游戲,季不寄成為了那個被游戲公司選中,非法強制參與測試的倒霉蛋。
他關(guān)掉兩個彈窗,去找金發(fā)小人此刻在做些什么。他在木屋找了一圈,客廳、廚房、臥室……哪里都沒有小人的蹤影。
明明剛才小不點還在廚房做晚飯,現(xiàn)在是用完餐出去散步了嗎?
他奇怪著,切換界面來到了森林里。夜晚的森林格外靜謐,月光如一層薄紗輕盈籠罩于草木之間,上半截屏幕是深藍的天空,星光點點、皓月當(dāng)空。
在一顆大樹下,季不寄找到了小人的身影。游戲?qū)崟r彈出三個選項,他一一看去,分別是【伐木】【采集】【學(xué)猩猩叫】。
季不寄指尖徑直移到最后一個選項上,還未觸碰,那個選項框竟左右橫跳了幾下,逃跑得無影無蹤。
這下剩下的就只有【伐木】和【采集】了。他本還想聽聽金發(fā)小人的音頻,沒想到壓根沒給他這個機會。
在屏幕上的兩個選項之間糾結(jié)了一下,季不寄感覺后者更輕松一些,于是按下了采集鍵。他以為小人會去采集一些野果,卻看到他抬起小小的腦袋仰望樹冠,好一番功夫,似是下定了什么決心,四肢并用攀上了樹干。
可是樹上并沒有結(jié)果實,季不寄尋思著,莫非是美工偷懶了?
金發(fā)小人爬到接近頂端的位置,視角隨之轉(zhuǎn)移,一只野生的蜂巢映入眼簾,金燦燦的蜂蜜源源不斷地自縫隙滲出,周匝盤旋著幾只蜜蜂。
季不寄意識到這一設(shè)計的情節(jié),眼神去尋行動取消鍵,頂欄只有一條長期懸浮的進度條,左上角是退出鍵。這個游戲的選擇不能中途更改。
小人謹慎地碰了一下蜂巢,幾滴蜜液落了下來。蜜蜂注意到不速之客的到來,一齊飛了過去。他忙躍下樹干,低頭拾起一塊石子砸了過去,正中紅心,蜂巢被砸落在地,嗡嗡作響的蜜蜂紛紛涌出,在空中搜尋罪魁禍首。
他早已躲入了不遠處的灌木叢,待蜂巢散去,方小心翼翼地移向地上的蜂巢。
【獲取蜂蜜2】
金發(fā)小人的體能隨即耗盡,原地進入待機模式。季不寄知道今日的游戲時間已經(jīng)結(jié)束,下線關(guān)了手機。
他玩得頸椎有些酸痛,趴在桌子上,雨珠沿屋檐撲簌簌地落著,碎到地上,嘀嗒聲清脆悅耳。夜里的寒氣經(jīng)窗縫悄悄鉆入,季不寄自早餐后粒米未進,多年的胃病隱隱有了復(fù)發(fā)的征兆。
他不想隨意去睡陌生人的床鋪,在窗邊桌子上湊合了一宿,臉埋進雙臂,一小塊狹隘的黑暗令他自在。
似睡非睡間,他夢見自己回到了一個陽光明媚的舊時午后。大抵是周五放假后的某個下午,他和留著妹妹頭的少年并排而坐,窗外光影婆娑,灑下一桌金黃斑駁。
時恩賜有一搭沒一搭地翻著一本文學(xué)書籍,太陽將書頁烤得暖烘烘的,他讀到某處,忽偏頭問季不寄:“你說它有性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