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這樣的家庭,確實沒什么向往可言?!?/p>
“愛情,對我來說也是一件很虛無的事。”
“所以方熙年?!?/p>
“跟你結(jié)婚是一場意外?!?/p>
也不知是這天實在是太濃稠還是怎么。
方熙年感覺自己這顆心仿佛就跟那老舊的古琴一樣,聽到薄邵天這話,緊繃的琴弦就被人用力撥了一下,然后發(fā)出“爭”一聲的悶響——
又酸又沉悶。
方熙年不由抬起頭,迎著夕陽余暉望向薄邵天。
薄邵天也正靜靜凝望著他,配合著這濃稠的晚霞,竟有種道不分明的溫柔,“我也是第一次……跟人組建家庭?!?/p>
“第一次,愛上一個人?!?/p>
“第一次,想跟一個人共度余生?!?/p>
薄邵天緩緩蹲下身來,單膝跪地跟方熙年視線齊平。
滿眼溫柔,像只等人揉腦袋的小狗一樣,“我很抱歉我有很多地方都沒做好?!?/p>
“小方老師,能不能再給個機會,讓我陪你走完剩下的路。”
方熙年臉上莫名紅熱,伸手想把他拽起來,卻被他捉住手,輕輕放在口他的臉上。
于是方熙年保持著單手捧住他臉的動作,聽他輕聲說:“你教我好不好?!?/p>
方熙年張了張口,卻沒說得出話來。
或許是這夕陽太過濃稠,又或許是這晚風(fēng)太過溫?zé)?,竟吹得他眼眶酸脹,心口也沉悶得要命?/p>
方熙年其實從未試著打開過自己。
先前在岑奚那里做治療的時候,岑奚還說,他從來沒有見過方熙年這樣的病人。
別人都是一頓輸出,方熙年卻很安靜,總是別人問一句,他說一句。他像個把自己包裹起來的蠶蛹。但又并非是不想別人靠近他。這話意思是說,如果有人問他,他就會說的。
“……薄邵天,其實我這個人吧,也有很多問題?!?/p>
“我擰巴,死心眼,很多時候說話也不中聽……這些你跟我處了三年,你大概也都知道。你有不好的,但其實,我也有?!?/p>
“我先前去岑奚那兒,他問我,小方老師,覺不覺得自己是回避型人格。我覺得我不能夠吧。其實這也挺回避的。”
“……是我不想承認(rèn)我是?!?/p>
“就像跟你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