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耿耀所料,當(dāng)夜安穩(wěn)無突襲,第二日,王千總穿著工匠連夜染出來的黃金甲,單槍匹馬出了城,隔著護城河叫罵。
他嗓音高似能上九霄,嚷嚷著有種就來攻城,罵的內(nèi)容之臟,耿耀聽的都差點沒堵住耳朵
實乃不堪入耳,粗俗至極。
耿耀蹲在城樓上聽著,馮如松在他身邊嘿嘿笑:“王千總接了你這個活,找能撒潑打滾能罵的人請教,這都是學(xué)師學(xué)來的。”
耿耀豎了大拇指。
王千總自備水囊,全程無畏的讓他們攻城,后又拍著xiong脯喊:“老子當(dāng)年跟著齊王時”
他罵的又快又污穢,護城河對岸只知他是在罵人,聽的一知半解,當(dāng)真是旁人罵他們他們都聽不懂。
但齊王二字,他們卻是聽的神情一變,哪怕未曾來過大景的黑齒人都知道這二字。
布折生平所恨就是從未見過的齊王,他出生前齊王已死,但似活在齊王陰影中,不,是整個黑齒都活在齊王陰影中。
他實在不解,何種人會死了都讓人懼怕,但聽的久了,總是會入心,雖恨卻也不得不警惕。
一而再再而三,又牽扯出齊王來,布折手下將領(lǐng)瞬間分為兩派。
年輕之人被一路戰(zhàn)無不勝沖昏頭腦,奏請攻城。
稍老些的則說著莫急的話。
王千總罵到口干舌燥,水囊的水喝的一滴不剩,最后長槍一指:“狗日的黑齒,既然不敢攻城,那單槍匹馬戰(zhàn)一戰(zhàn)可敢?”
“明日晌午,雙方各派一小將,哪方若輸了,哪方主將就跪下叫爺爺?!?/p>
話落又哈哈大笑一番,隨后揚長而去,留下一群臉色青紫的敵軍。
豪氣入城,王千總啞著嗓子喊水水水。
翌日晌午耿耀披染成的黃金甲出城,對面搭浮橋,一人過護城河,被耿耀斬于馬下。
他立在馬上緩緩一笑,不曾想布折惜命到連一人過護城河都不敢。
惜命好,就喜歡他惜命的謹(jǐn)慎。
若是陽武城不降,耿耀有足夠的時間準(zhǔn)備,陽武城不戰(zhàn)而降,寧安縣這邊時間全無,現(xiàn)在一切只為拖,不至是拖援軍,更是給城內(nèi)拖準(zhǔn)備時間。
耿耀一日殺兩將,布折終于按捺不住上前,可此時耿耀卻打馬回城,約下午再戰(zhàn)。
封洛府城門外,回寧安縣的男兒家眷靠近城門處,不愿回的那些,則在稍遠(yuǎn)的地方。
兩側(cè)搭著極其簡易的遮風(fēng)處,夜里那油布被刮的呼呼作響,擾的人無法安睡。
只太平日子有太平日子的過法,苦難中有苦難的活法,總想著熬著熬著就熬出頭了。
萬幸這天不曾下雨,雖冷點,但聚在一處取暖,倒也活的下去。
只心中猶如熱油煎,皆掛念著寧安縣。
今日天氣暖了些,彥遙選了個背風(fēng)的地方曬太陽,他望著寧安縣的方向有些失神,不知那里如何了。
沒消息,就是好消息。
昔日少爺一襲白衣已染盡塵土,他咳嗽不止,但手臉還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