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寧安縣的鐵匠鋪都在當(dāng)啷聲不斷,打造各種守城器物,鐵不夠,鐵匠不夠,那就用木頭。
夜叉檑,狼牙拍,挫手斧做出一批就往城樓運送一批。
更是連夜烘做糞炮罐。
茅廁里最是精華的東西曬干烘干,守城時和著毒草藥煮個幾個時辰,裝罐拋下,那滋味,猶如臭糞從天降,沾染上就會皮膚潰爛,若是身上有傷,不死也能丟半條命。
金火罐:裝滾燙四濺的金屬流漿
灰瓶則可放燒燙熱砂,疑惑是石灰,落入眼中雙眼燒瞎不在少數(shù)。
拋石器和床弩最是費功夫,但此兩物最是必不可少。
墻角根席地而坐,趁粗口吃飯時耿耀才有機會問耿武,封洛府那邊是什么情況,怎么愿意讓他帶這么多壯年過來。
耿武把那日情景說了一遍。
耿耀饅頭舉在唇邊,過了許久都未曾張嘴,那般清瘦的人,在耿耀心里跟個易碎的瓷器一般,連風(fēng)吹都受不住,怎就敢如此大膽。
不曾和人商量,自去找知府,商談后又立與疾馳馬車之上,聲嘶力竭的喊著那些話語。
耿耀一時想不出那副畫面。
彥遙在他心中太過美艷動人,那眉那眼,最善肖像的人也畫不出三分精髓,他笑他罵他哭的樣子耿耀全都有,耿武所說的彥遙是如此陌生,他做夢也想不到他會如此做。
他收攏眾人,在城外百姓中擇選會筆墨之人,把這兩萬兩千二百人的親眷登記在冊,他一刻不得閑,他自愿守在城外和眾人同生共死。
二十萬人,入城的孕者和幼童也不少,耿母擔(dān)不起此事,萬幸有縣令夫郎在,外加上彥老爺在旁幫著,安穩(wěn)無礙。
“有人在他身邊守著嗎?”
秋雨阿貴,是誰都好,哪怕只是陪陪他,自成婚后兩個人在一屋住,后睡在一張床上,怕黑怕蛇不敢睡的癥狀不知道還在不在。
現(xiàn)在夜里還冷著,那薄薄一層搭成的住處他是否受得住。
平日在家嘴也是挑的,現(xiàn)如今怕是米湯都不夠喝。
耿武知他心里難受,見他心疼的淚水在眼眶打轉(zhuǎn),手在他肩上重重捏了下,還是道:“沒有,他一人?!?/p>
“有人愿來,有人不愿來,不愿來的人中有人對他仇視,我讓他就住在城門處,莫要往旁的地方去,我要把刀給他留著,他給我看了他的匕首,說是你之前給他的。”
“他說無事的,跟著來的兩萬二千人的家眷會護(hù)著他,他不會有事,白天無人敢妄動,晚上聚在一處也不怕,他說他有法子?!?/p>
耿武猛的笑了:“弟夫郎當(dāng)真是出人意料,原以為”
他未說出,耿耀也懂,跟著笑了下:“他心性鑒定,沒表面那么柔軟。”
見他眼中寵溺又思念,耿武故意問:“不后悔娶他了?”
耿耀咬了口饅頭:“那自然,世間最好的彥遙給我當(dāng)了夫郎,人家一朵鮮花配我這個牛糞,我愛死他都來不及,后悔也是后悔沒回來早點娶他?!?/p>
耿武:
耿耀暢想起來:“早知道,我小時候就鼓搗咱爹娘回寧安縣了,這樣還能護(hù)著他長大?!?/p>
耿武啃著饅頭默默起身走了。
不吃這碗狗糧。
如耿耀所料,當(dāng)夜安穩(wěn)無突襲,第二日,王千總穿著工匠連夜染出來的黃金甲,單槍匹馬出了城,隔著護(hù)城河叫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