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恩顫了顫眼睫應(yīng)和一句,她猜不出那低沉聲線下藏著的情緒,麻醉劑的藥效使她困倦。但瑞恩不愿意就這么睡去,她還想同心上人多說幾句話,哪怕會惹得他不快她也要說,那雙灰藍色的如利刃半的眸子她還想再多看一會兒。
她真的太想他了。
于是她正欲開口卻被一個吻堵住了所有話語,在公共場合下的清淺一吻,帶著些最后通牒的意味。
“二十五日的吻我收下了?!蹦侨瞬幌滩坏卣f著,隨即揉了揉她的腦袋轉(zhuǎn)過頭去。
這人還學會用包裝著糖衣的借口了,瑞恩輕嘆一聲暗暗想道。
你瞧,利威爾總有辦法對付她的,而且知道哪種行為她最買賬。
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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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夏還是死了,死在了前往醫(yī)院的路途中。她平躺在板車上如同每回從壁外調(diào)查歸來的傷兵一樣,只是那雙棕色的眼睛再也睜不開了?;宜{的天際泛著些許微光,那些飛鳥自一聲聲哭嚎中掠上樹梢,道間的風從遠方而來駐留于此,堆滿的紗布和藥水沒一樣能換回布勞斯的姓命。她的心臟停在了四月六日的凌晨五點,停在了回到故鄉(xiāng)的第一天。
冷冰冰的死亡報告書被交到匆匆趕來的布勞斯夫婦手中,韓吉和104期的士兵們沉默地站在軍隊醫(yī)院門口看著那對父母喊著他們女兒的名字幾乎哭倒在地。自那以后他們已經(jīng)四年沒體會過同伴死亡的滋味了,但這樣深入骨髓的悲傷卻埋在每一位調(diào)查兵的心中,親身體驗過那段時光的人又少了一個。
這時的瑞恩正被護士推往手術(shù)室,不知為何在歸途的后半段里她突然發(fā)了熱,額頭燙的不似常人,還是利威爾率先發(fā)現(xiàn)了她的異常。先是一顆兇彈擊中了莎夏的肩口,而后是萬年不生病的瑞恩分隊長發(fā)起了高燒,阿爾敏想起那片被自己染紅的海水突然覺得這一切大概都是報應(yīng)。
sharen償命,扛著鐮刀的死神再次來到了他們身邊。
利威爾看著肩頭因為高燒而昏睡過去的女子,心中是極其濃烈的不安,對于這樣的情況他沒有任何辦法而只能握住身旁人的手,那份熱度燙的他眉心緊皺。明明一小時前這姑娘還沖他笑著,不知疲憊地說這話,為什么這會兒卻變成如此模樣。利威爾想不明白并且馬上就要走了,列車已經(jīng)到了瑪利亞之壁的城郊,他被派去巨木之森監(jiān)視吉克帶著三十位同行的士兵。車窗外還是一片漆黑的原野,低垂的星子掩映在一片濃霧中,凌晨三四點的天空,連吹在身上的風都帶著一股凄切的寒。
燙的像從滾水里出來,這是最嚴重的一次發(fā)熱,利威爾在愈來愈慢的列車中暗自想著,眼前是女子沉睡的側(cè)顏。他是要走了,但心底一直有個聲音叫囂著讓他留下。列車最終停在了郊外的臨時站臺,從這里下車的只有他和那三十位士兵,利威爾在車門徹底打開時悄悄松開了握著她的手,那副虛弱模樣真叫人挪不動步子。他抬手撥開瑞恩臉頰旁的碎發(fā),聽著那人睡夢中的深沉呼吸,她依舊沒醒可他必須要走了。
“瑞恩,等我回來,等我回來……”
他低聲說著附上一個輕柔的吻,灰藍的眼底是連利威爾自己也沒差覺的煎熬,他怎么舍得離開啊。瑞恩要是醒著一定會說好好完成任務(wù),注意安全這類話,他下了列車跨上早已備好的馬匹想道,記憶里是那人揮手笑著的模樣。他有一個獨立好強的戀人,永遠不會說出留下來陪陪她這類尋求倚靠的話語,而自己也很放心將背后交給她……混賬!那她不挽留,自己就不留下來了嗎!
你那時候回頭了嗎?這是霍布斯小少爺在瑞恩失蹤后問過他的話語,你那時候回去找她了嗎?
每當這時利威爾都覺得自己是個無可救藥的混蛋,而他會繼續(xù)混蛋下去,去完成利威爾阿卡曼少佐接受到的命令,哪怕腦中一直有個聲音嚷著馬上滾回她的身邊,直到她康復為止。
寒風凄切,馬蹄聲急,一個回神眾人便已駛出百十來米,突如其來的回憶讓利威爾放慢速度于原野上回頭望著,望著那輛漸漸遠去的火車,望著那消失于霧中的燈光。他瞧著盤旋的風自身下綿延而去,吹起荒煙蔓草,無邊無涯,待那一絲光亮徹底消失后,他的五感陷入了死寂的昏暗。而后長嘯聲起,那墨發(fā)的人一騎當先沖入霧氣之中,同行的三十人自背包中拿出早已備好的發(fā)光石掛于腰側(cè)隨著那人一同沖了進去。在誰也不知道的地方,有一雙淡藍的眸子正看著這一切,它有著lnea的臉龐,留著長長的金發(fā),最后它垂下眼瞼隱于夜色之中。
在捕獲女巨人的巨木之森,她被釘在樹上九死一生;在前往馬萊的日子,她被關(guān)于囚籠受盡折辱。兩次利威爾都沒有回頭,系統(tǒng)原以為這次利威爾是會回頭的,哪怕他最后注定要走完看守吉克的劇情但它以為那個男人會回頭。
沒有。
又一次。
不愧是人類最強利威爾阿卡曼,任務(wù)完成率百分百的男人,在國家大義民族復興前什么都不值一提。淡藍的眸子閃過些許悲哀,它重新回到了瑞恩身旁,看著那位倚靠在韓吉肩頭面色難看的姑娘。二十年,它看著瑞恩二十年在這個世界的生活,如果是她會毫不猶豫地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