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笨的國人啊,倘若他們見著那份外文報紙上的批判就能知道,馬萊帝國一百年不到的世界地位已經岌岌可危,固若沙塔,壯如虛影。
馬萊戰(zhàn)士不是英雄不是名族榮耀,他們都是供人驅使的戰(zhàn)斗兵器,就和那個姑娘一樣。萊納說她的名字叫做瑞恩,瑞恩克勞德,通用語的發(fā)音聽起來像一種花,也許是白色的皮克不確定,但一定開在冬日,點綴在冰封湖畔的青苔邊兒上,小小幾簇,惹人憐愛,倘若在陽光明媚的天氣里見著應是極美的。
她的確要同那人好好談一次,心平氣和地,設身處地談一次。
“你們會在明天傍晚啟程,希望一切順利?!?/p>
萊納拿過船票遞給身后卷發(fā)的女子,她軍綠的大衣上沾了些邊角污漬,棕色的皮靴卻被擦的發(fā)亮,那看上去羸弱的身子在人群中更顯嬌小。最后一抹霞光停在她長而卷的睫毛上,只一個呼吸的微顫,那抹亮光便滑落她的眼底蕩出一個溫潤的笑:
“好,希望一切順利。”
那是一個清晨,天幕透著朦朧的光,面包店才剛剛開張。早起的人兒打著哈欠,聒噪的麻雀在枝頭叫,四月的天時晴時雨,但今天多半是個多云。玫茲將護士帽端正了位置便推著吊水車來到了里面的一個病房,她在這里干了六年,從一個小小的實習生當成了護士長,薪水不多不少,日子不好不壞,這正是帕拉迪國人民又一個普普通通的早晨。
她不懂那些繁瑣的國家大事,也不明白馬萊人民和艾爾迪亞人之間那些解不開的恩怨,她只記得第一次吃到的海鮮很香,歐式糕點很美很甜,統(tǒng)一翻新的房屋住的舒服,走夜路再也不怕摔跤。至于由她負責的這位赫赫有名的瑞恩分隊長,玫茲有所耳聞,據說很有錢,很聰明,很勇敢也很殘酷。
但這些名人的事情和自己是牛頭不對馬嘴的搭不上邊,倘若這位躺在病床上的有錢人能給她一些照料小費,那這些事兒才會與她搭上關系。玫茲輕輕敲了敲房門在等待十幾秒不聞答復后兀自推開門,請潔身自,換藥打針。瑞恩她和利威爾一樣愛干凈,這幾天就麻煩你了。那位同樣赫赫有名的韓吉團長這么對自己說了,但玫茲能做的也就是為她擦拭四肢和后背,逾矩的行為她可不敢做。
而正是這一個萬物復蘇,平平無奇的早晨,當她將擦拭過雙腿的毛巾重新放入盆中時,那床上的人突然咳嗽了一聲。這一聲來得毫無防備倒是將玫茲嚇了一跳,待她訝異地轉過頭時便望進一雙映著晨光的藍色眸子,那眼中帶著剛醒的疲憊和自內而發(fā)的溫柔氣息。
漂亮的眼睛,和寶石一樣……這樣想著的玫茲只愣了片刻便扶她起身,先是將枕頭墊于她身后,接著手腳麻利地倒了杯水給她。瑞恩接過那杯子小口小口喝著,墨色的長發(fā)垂在微微敞開的xiong口,明明是極其普通的場景卻叫玫茲不覺紅了臉頰,總覺得……有一股莫名的沖動。
直到那人喝光了水,她才回過神來。年輕的分隊長將水杯遞還到她手中,目光瞥向了一旁的水盆低聲道:“是你,咳……是你最近在照顧我?”
沙啞的聲音響在耳旁,玫茲一抬頭便看見那認真望著自己的藍眼睛姑娘,她是……真的是那個赫赫有名的瑞恩分隊長。
“啊,是,是我。那個……我就幫您擦了擦四肢和后背,其余的事情我沒有做的!”玫茲緊張地低下頭去,一向健談的她此時卻磕磕絆絆說不利索:“我,您昏迷了好幾天了,期間不少人來看過您,幸好醒過來了。那個,今天是四月十號第五天,外面天氣還行,太陽不是很大……我!我馬上幫您叫韓吉團長和克勞德夫婦過來!”
頭一回見到會動的分隊長,這讓玫茲激動的依舊有些語無倫次,于是她匆匆忙忙走向長廊,在關上房門的那刻看到那人淡色唇角揚起的清淺弧度和斂于眼中的笑意。
“謝謝你。”瑞恩這么說著將目光投向右側的窗外,清晨的鳥鳴隨著風聲飛進她耳畔,流云掩著晨光鋪灑在醫(yī)院中庭。在那兒載著的是一棵不知多少年歲的柏松,松柏長青,在這病院里倒不失為一種美好寓意。
她見著窗外春深似海,百卉含英,修長的五指系上領口的第三粒紐扣,她眨了眨眼將這光景映于腦海,而后在門邊的視線下著一身白衣輕嘆道:“確是個好天氣。”
倒計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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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醒了,在四月十號的早晨。
當克勞德一家乘著馬車趕到醫(yī)院時,前臺的醫(yī)生正打著哈欠看著這個禮拜的排班表,一周四天,一天八小時,但有早夜班真是要命。清晨的涼風自門口涌進硬生生將她吹了個精神,而后一張屬于成熟男人的面孔出現(xiàn)在她眼前,背著光,墨發(fā)藍眸,英俊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