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過去了。
卡洱的油畫事業(yè)達到了絕頂高峰,他甚至去了巴黎做個人展覽,帶著他跳音樂劇的妻子一起。他偶爾會給利威爾寫信,信里是當?shù)氐钠嫒巳な聝汉蛯⒁獛Щ氐奶禺a(chǎn),偶爾的偶爾也會問問瑞恩回來了沒有。利威爾一直覺得卡洱是個不錯的男人,雖然年輕時不上進但好在半路醒悟了過來。想想他在地下街認識的霍布斯二少爺,算到現(xiàn)在也有二十二年,紅茶店也是來得勤的那批人之一。也許是因為瑞恩和他那所謂過命的交情,卡洱十分照顧利威爾紅茶店的生意,而利威爾也會毫不客氣地大宰一頓。
瞧,多么男人的相處方式啊。
去年的干花被風(fēng)吹壞了幾簇,現(xiàn)在只剩兩簇還掛在窗前了,利威爾想在這兩簇也掉光前瑞恩應(yīng)該會回來了。他買的房子兩個人住都有些大了,因為是算上盧娜在一起,打掃起來著實費勁兒。雖然瑞恩那長至腰際的頭發(fā)一定會在梳頭時掉不少,但她還是盡快回來吧。
人是會習(xí)慣的,特別是在最難熬的第一年過去后,接下來的日子都是模仿過去的行動,和一次次作為成人的妥協(xié)。利威爾還是會在茶幾前換上新花,放著聽了無數(shù)遍的唱片,然后他發(fā)現(xiàn)根據(jù)出版日期排序后的唱片,它們的第一首歌首音節(jié)排序居然是他的名字,雖然阿卡曼的尾音還沒拼完。只一瞬間,他看著這些唱片和茶幾上的花束,無可救藥地想著那久不回來的初戀。
他就這樣度過了仲春,盛夏和晚秋,又是一年輪回在這極其平常的日子里,利威爾同約定一樣的在等著她。然后在這漫長的等待中他學(xué)會了忍耐,忍耐見不到的思念,忍耐第二天睜眼后的又一次短暫失望。
只是有次,在春末的原野里他看見了瑞恩,彼時的她穿著綴滿白花的衣裙坐在樹下。陽光落在她身上打出一層柔柔地光暈,那真是十分美好且真實的景象,以至于利威爾完全忘了自己所在的季節(jié)。他呼喚著她的名字朝她跑去,再如所料般將她擁了個滿懷,她笑著問自己怎么了,為什么這么著急,人就在這兒還怕丟了不成?黑發(fā)的姑娘微微拉開了距離一臉好笑地看著他,藍眼睛里是一成不變的溫柔,利威爾拉過她的手感受著如夢般的幸福和溫暖。
“怎么了呀?我們不是來野餐的嗎?好像很久沒見到我一樣?!比鸲髡f著碰了碰利威爾的鼻尖,隨即抵上他的額頭,纖長的眼睫輕輕抬起望著他問道:“出什么事了?”
“沒什么大事,不值一提?!崩栒f著搖了搖頭撫上她的臉頰,看她耳尖染上的淡粉輕聲道:“大概是太累了?!?/p>
“真的嗎?”她親了親那人的嘴角說著,眼底是一片呼之而出的擔(dān)心。
“嗯?!彼c了點頭道。
“利威爾真的沒事嗎?”瑞恩再一次確認道。
“啊,沒事?!彼麚ё⊙矍肮媚锏纳碜涌吭谒珙^輕嘆道。
“但是有什么東西在響,你聽到了嗎?”她這么說著稍稍拉開了距離環(huán)顧四周,面上泛著些許疑惑。
“……別去管它,瑞恩?!?/p>
“是你的東西嗎?”
“瑞恩……”
他緊皺著眉再次吻了上去,柔軟又溫?zé)岬模€有那慢慢攀上背脊的雙臂,懷里的姑娘是那么真實,真實到連眼角的紅暈都很美好。可這怎么會是假的呢?這怎么能是假的呢……
“瑞恩,早點回來。我已經(jīng)等很久了,真的。”他抱著那人啞聲道,眼底是一片強忍著的掙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