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120章（第2頁）

“那就好?！?/p>

她伸展了一下明顯變舒服多了的身子，在另外二人充滿厭惡和恐懼的視線下，坦然的從巨人身旁走過，去尋找一處干凈的湖泊來洗凈自身難聞的氣味。

她是半人半狼的怪物，是可以毫無心里壓力吃下美味人肉的野獸。

今天她接受了這樣的自己。

歸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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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威爾沒有多少關(guān)于秋天的回憶，在這個朝不保夕的世界里他幾乎沒有閑情來關(guān)注四季變遷，但當(dāng)黑夜來臨，冷風(fēng)吹起，幽暗的燭光映在苦戰(zhàn)一天的人們身上時，他知道這一定會成為他人生中最不可泯滅的記憶之一。

幸存的人們集聚在不那么寒冷的地下室里，莎夏倚靠著墻體睡得直流口水，柯尼和讓各睡在鋪了斗篷的地板上，輕微的鼾聲響在這片安寧的環(huán)境里，他們有五個小時的休息時間，直到晚間十點他們還要帶著這個世界的真相回家。

利威爾坐在出口的一旁，他看著坐在書桌旁四肢健全，金發(fā)碧眼的男人，到現(xiàn)在依然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也許他只是在做夢，一覺醒來后瑪利亞之壁奪還戰(zhàn)還沒開始，那只小狼正沉沉地睡在自己身旁。他不用考慮一些復(fù)雜無解的問題，不用在腦子里一遍遍回放著那些送死的新兵，不用想放跑的野獸巨人，不用在這樣臟亂的環(huán)境中數(shù)著秒等她回來。

灰藍(lán)色的眸子泛出些許漣漪，他想起瑞恩說過的話，那些聽起來像是即興告白一樣的話語現(xiàn)在回想起來倒更像是諾言，她說不會讓任何事情傷害到利威爾。瑞恩知道今天會發(fā)生的事情，她知道自己會做出怎樣的選擇，她沒有讓那些無處言說的悲傷在他心里腐爛發(fā)臭，她救了他。

“利威爾，她會回來的?！贝蟾攀强床幌氯ツ菑?qiáng)打著精神坐在出入口的自家兄弟，艾爾文抬起頭對他說道。

“我知道。”利威爾眨了下干澀的雙眼望向頭頂?shù)某隹?，他知道瑞恩會回來，所以他等著她，等她再一次兌現(xiàn)回到他身邊的承諾。在晃動的火苗中，他突兀地感受到了夜晚的寒冷，和調(diào)查兵團(tuán)在墻外度過夜晚的寒意不同，這是一股沒有道理的冷意，像是害怕，像是恐慌，但他不應(yīng)該有什么值得慌亂的。她很強(qiáng)，她總是做的很好，她會回來，哪怕面對三個巨人的情況下……

“她說過只要我還需要她，她就會回來，所以她會回來。”利威爾低聲喃喃著，大概率是說給自己聽的話語卻沒想被另一個還未入睡的人聽了去。

“利威爾，現(xiàn)在是要我聽兄弟和他愛人之間的甜蜜故事嗎？”艾爾文合上那本反復(fù)看著的筆記說道。

“嘖，是啊，怎樣？羨慕了？”利威爾翹著腿皺了皺眉頭繼續(xù)道，“艾爾文，你覺得神那種東西，是那么好說話的嗎？”

“……”艾爾文微微垂下了視線，他想著那面無表情，仿若參透一切的自稱"神明"的人，然后合上眼前的書本搖了搖頭：“不，我覺得對它來說我們的死活根本不重要?！?/p>

“是啊，那玩意兒就是個屁，沒有武器來的可靠?？伤攘四?，”利威爾說到一半冷笑了一聲，“總不會是她舌燦蓮花的功夫連神都能說動吧。”

艾爾文勾了勾嘴角回憶著下午重返人間時僅有的幾段對話，在搖曳的燭光里，他的側(cè)顏漸漸染上一層思慮：“它說過一句話：天秤是平衡的。我得到了第二次生命，斷掉的右臂，還有得知真相的機(jī)會……代價是平等的?！?/p>

“她給你的項鏈怎么樣？”

“斷了……”

利威爾看著書桌旁緊皺著眉沉默不語的前任團(tuán)長，在絲絲寒意中攏了攏披風(fēng)說道：“死亡一下就把人帶到盡頭，而活著能有那么多的可能性。別說你其實一點兒也不想活這種混話，不用我，她就能把你頭給擰下來。”

“噗哈，說的也是啊，但這份恩情怕是怎么都還不清了。”艾爾文笑了幾聲說道，平和的眉眼間染上些許無奈：“你的戀人真的很強(qiáng)勢，我曾見過那樣的軍官和貴族，每一個都比她來的惹人厭?！?/p>

“相信我，別為了虧欠她而耿耿于懷，最遲后天她一定會笑的一臉?biāo)氏蚰阌懸ⅰ！崩柼袅颂裘颊f著，面上一副十拿九穩(wěn)的模樣。

“哈哈哈，是瑞恩會做出來的事情，但是這利息怕是沒那么容易還清啊?！?/p>

他也是啊。

那之后地下室又陷入了先前的安靜，這讓利威爾想起伊莎貝拉還沒到來時，只有他和法蘭的夜晚。那是距離瑞恩回到地上當(dāng)她大小姐的半月后，沒有吉他的樂聲，沒有清澈的歌聲，那個居住著月光的花園里再沒傳來一點兒聲音。令人不習(xí)慣的寂靜，就和現(xiàn)在一樣。

在這樣靜謐的環(huán)境下，利威爾數(shù)羊一般數(shù)著關(guān)于她的記憶，最開始的永遠(yuǎn)是那個惴惴不安卻還是將他們藏在屋內(nèi)的少女，她從那時開始就已經(jīng)很聰明了。不，這對一個二十多歲的成人來說是正常的吧，那時候自己真的小瞧她了啊。接著是地下街時期的三人生活，地上音樂會的邀請，加入訓(xùn)練兵團(tuán)時自己并沒有什么用的忠告，第一次被她擁抱的傷痛，第一次骰子游戲，初雪下的初吻，舞會，綴滿月光的湖邊，能看到她房間窗戶的小徑，每次出墻前的約定，懷疑的傷痛，她曇花一現(xiàn)的過去……仔細(xì)一想，利威爾還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時候喜歡上這只小狼的，等到察覺的時候早已根深蒂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