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這對利威爾不管用哦?!?/p>
瑞文撓了撓頭覺得這絕對是一個世紀難題,要是他知道戀人吵架該怎么和好也不會……等等,要是對方是男方的話,他沒準真能解這道題!
“你詳細說說,你和他說了什么做了什么才讓那家伙生氣的?”想到此處瑞文頓時覺得自己又可以了,他從一旁拖了把椅子坐在瑞恩旁邊,邊撐著腦袋邊做出洗耳恭聽的模樣。
“嗯,利威爾覺得我總想著什么時候會死,所以……”
“?你居然想死?”瑞文瞪圓了眼睛問道。
“不,不是!我不想死!哥,你聽我說??!就是這個事兒吧很難搞,你說我這戰(zhàn)場上前不著村后不著店兒的,沒準哪天稀里糊涂就沒了,那我這不能給他保證啊!這墻里也沒傷亡保險的,合著我也不能騙他呀!利威爾最討厭我騙他了,連說好話都行不通的。我是很厲害也挺能耐的,但有的時候……我沒法保證以后啊?!闭f到這里瑞恩仿佛泄氣一般地抓了抓頭發(fā)。
她有些苦惱,哪怕利威爾喜歡上一個其他什么人,其他普普通通能在結(jié)后等他回家的姑娘,能信誓旦旦說出永遠不會先他而去的姑娘,能不要像她這樣思慮繁多的姑娘。一個更簡單一點的姑娘,也許事情就不會變得這么復(fù)雜。
瑞恩深深嘆了口氣后重新趴回了桌邊,她緊皺著眉頭,太陽穴是突突的疼。但要是變成那樣的話,要是利威爾喜歡上別的姑娘,想都不用想,她絕對做不到笑著祝福利威爾的,婚禮更是不會去參加。能笑著祝福心上人結(jié)婚的女人,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嗎?不可能啊。
“那就告訴他你不想死!告訴他你想活下去!告訴他你也有想過你們的未來??!去爭取啊!再說在這方面那家伙不也是一樣的嗎?克勞德家可是要迎來一個在戰(zhàn)場上出生入死的女婿??!不然你以為那家伙是為什么沒有和你提過結(jié)婚的事?他已經(jīng)31了啊!”
這是瑞文第一次對自己妹妹如此大聲地講話,他大喘著氣看著眼前趴在桌面上一動不動的瑞恩,心中是止不住的悲涼。他這個妹妹哪兒都好,就是太死腦筋,太倔,太不會聽人講話了,自己決定好的事情任誰也無法改變。真的是……
“抱歉,為了未來著想,我還是……不會結(jié)婚。利威爾要娶一個能陪他走到人生盡頭的女人,一個能陪他去看萬千世界的女人,一個……不會總讓他那么擔心的人?!比鸲鞯穆曇粲行瀽灥模Z調(diào)里卻是說不出的平淡。
“可他愛你?!?/p>
“我也愛他?!?/p>
“你真是無可救藥?!?/p>
“我知道,我知道……哥,有止痛藥嗎?我頭痛?!?/p>
“……沒有,痛死你算了?!?/p>
瑞恩聽著身后瑞文走出房門的聲音,再一次從心底罵著自己是個不折不扣的膽小鬼,但她不敢拿未來當做賭注。她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這個世界上只有她明白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第二日,瑞恩帶著百合花來到了阿諾德先生的病房,四月芳菲還未開盡,便落了幾瓣在窗前,徒留下一片清香。瑞恩將那修剪過的百合放入瓶中,挑了個通風處放置妥當后,便看著那躺在病床上的雙鬢花白的人。
幾十年前她也是這樣站在自己爺爺?shù)牟〈睬?,看著他躺在上面,等待著他下一次睜開眼睛。
在短暫的沉默中,一聲微不可聞的嘆息消散在安靜的病房內(nèi),那倚墻站著的姑娘看上去二十來歲,眼中卻蘊含著與年歲不同的感概,亦或是悲傷。她安靜地望著那病床上的人,更像是透過那白色的病床望著遙遠時空中的人。
“我很不喜歡生離死別,唯一的一次就要了我的命。現(xiàn)在想想那時候的我真的錯了,我總是這樣自私又獨斷,別人說什么也不會改。什么都想要,什么都放不下,固執(zhí)的讓人頭疼?!边@聲音很輕,很緩,但在這靜謐的空間里卻一清二楚。
房間里唯一的聽眾正在沉睡,瑞恩望著那探進窗扉的春色,她沉默著似是想了很多,又似是什么都沒想。
“我的第一把吉他是爺爺給我的,維修制造哪一樣他都會。那房子外每到這時候便會開滿蒼蘭,我好喜歡那味道,現(xiàn)在也記在嗅覺里。清淡的,聞久不膩的花香。他喜歡抽大煙,卻不在我跟前抽,毛糙的嗓子還偏要唱那民謠,我總嫌他唱的不好聽?!敝v到這里瑞恩兀自笑了一下,她低垂下眉眼搖了搖頭,絲毫沒注意到門外不知何時多出來的身影。
“后來我長大了,被父母接去城市,離得其實不遠,真是不遠。但人總是這樣,一旦離開了熟悉的人開始總會想的心力交瘁,可幾個禮拜后就不會那么想了。我曾經(jīng)有很多時間,很多很多的時間,我可以去摘那些蒼蘭花,去教他怎么唱歌不跑調(diào),去找他幫我修理樂器。
“可是沒有了,不論是他的時間,還是我的時間,最后都沒有了。小蒼蘭真的很好聞,我想用它們做個自制蠟燭,放在壁爐上,最后也沒做到。
“爸爸媽媽那時候也一定很……哈哈,還是平安夜啊,我可真是會挑時間……我很愛他們,真的,很愛他們。對不起?!比鸲髀鹆祟^,微長的前額發(fā)散在她的臉上,遮住那晦澀的神情,她白皙的脖頸仰起一個脆弱又漂亮的弧度,下顎角的線條清晰可見。那環(huán)著雙臂的手慢慢收緊,在衣袖上抓成一個不輕不重的褶皺,她咽下喉頭的shi意,用略帶沙啞的聲音說著:“只要再過一年,很快就能和你孫子見面了,拜托……拜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