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威爾聽著這話不可置否,眼前是那姑娘專注又清冷的視線。他將那幾片膏藥同著袋子塞進自己右手的袋子里,接著極其自然地牽住了她的手,他沒忽略那一瞬的僵硬,但依然執(zhí)拗地牽住了她的手。他會去想瑞恩在那男人手下經(jīng)歷了怎樣的時光,因為她一定不會告訴他這種事情,所以他只能去想,往壞的地方想,那樣一個漂亮有能力的來自惡魔之島上的姑娘,會受到怎樣的訓練,怎樣的對待。也許他那些可怖的猜測并不真實,但直到那條鐵項圈出現(xiàn)在他眼前,利威爾才知道他那些想法大多數(shù)都是真的,甚至更糟。
霍金斯所描述的瑞恩極盡殘忍,極盡冷酷,她拷問俘虜時會生生剝下那人的皮肉,毫不留情地出賣了20個不知情的士兵,sharen就和摘花一樣輕松,那么高超又安靜的戰(zhàn)斗方式。他說她看上去什么都不怕,不怕將要到來的戰(zhàn)爭,不怕不知何時而來的死亡。他還說瑞恩曾在剛認識時威脅過自己,如果說出她的計劃就會剝下他的臉皮然后生吃了他。那時利威爾看著霍金斯打趣一般的笑容,只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心傳到頭頂,隨后而來的是想將那狐貍眼男人碎尸萬段的憤怒。
那樣的瑞恩,他從來沒有見過。
但也許他現(xiàn)在知道了,從那偶爾露出的冰冷眼神,那令人心寒的笑容,以及六月二十日那場浸滿血色的煙花,他知道那只小狼早已同自己一般手染鮮血,回不去了。
“想什么呢,綠燈了?!弊笫謧鱽磔p輕拉拽的力道,利威爾轉(zhuǎn)頭便望進一雙帶著笑意的藍眸中,那里面清清楚楚映著一個他:“盧娜還好嗎,有沒有怨我那么久都沒回來,連封信也不給她?!?/p>
利威爾牽著她走上人行道,六月的陽光輕柔地落在他們身上:“小丫頭懂事的很,就是太喜歡吃甜了?!?/p>
“那肯定是被你慣的,我那會兒總不讓她碰甜食。其他人還好嗎,瑞文沒再掉頭發(fā)吧?!彼栈匾暰€望著天邊的流云問道。
“都挺好,不算上掉頭發(fā)的話?!崩枒溃谏砼匀溯p淺的笑聲中他的眼底也染上些許暖意。
“噗……是嘛,希望他能撐到娶老婆的時候啊。”瑞恩嘆了一口氣說道。細碎的陽光落在她纖長的睫毛上打下一片蝶影,等信號燈再次跳為紅色時,他們已經(jīng)走至另一條街區(qū)。她望著那些鱗次櫛比的商店和寫著熟悉字體的廣告牌子,竟找到了一絲回家的感覺,仿佛走過這個街區(qū)拐個彎就能抵達自己在市中心的房子,多米,索拉和法斯就在地毯上喵喵叫著討食一樣。
她這么想著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氣,也許在這個世界尋找共鳴是她不對,但瑞恩無可救藥的愛著那些古舊的記憶。她應該問問利威爾過的好不好,但這個答案就如同利威爾問自己過的好不好一樣,她不會說過得不好,但他們的確都過得心力交瘁。
“利威爾,那條手鏈被我弄丟了,抱歉。”這聲來的極輕,如若不是挨得近利威爾都覺得這話會散在風里,讓他無從得知。
“你想要的話再做一條也不是不行?!崩柷浦聪蜃约旱乃{眼睛,余光中是軟紅香土,市井繁華。這是一種難以言說的感覺,那么多個日夜的煎熬和思念在她眼中卻變得不值一提。
她還在這里,就好。
“餓嗎?”他緊了緊手掌側(cè)過頭問道,灰藍的眸中泛著絲絲暖意。
“餓了,病號餐的味道真的不怎么好?!彼A苏Q劬氐馈?/p>
“是嘛,那可真是辛苦你了。前面有家牛肉卷,偶然看見,應該合你口味?!?/p>
他這么說著熟門熟路往右側(cè)的人行道一拐,路過幾家裝潢精美的甜品店,香草的味道同冷氣一同撲向二人。她回頭望去就看到裝飾著紫藤的招牌,陽光落在那片淡紫色的陰影里,木質(zhì)的版面上用加粗的黑體字寫著:40
percent
off。那里面一定有自己最喜歡的巧克力布朗尼,她收回目光這么想著,心里無比羨慕上一世作為人類的自己。
但利威爾那一口雖不流利但也不生疏的通用語是讓瑞恩沒有想到的,黑色碎發(fā)的男人聲線清冷,語氣平淡地問店家買了兩個牛肉卷。在此期間,她一直盯著那張古雕刻畫般的側(cè)顏,聽他說著一份撒孜然,另一份加醬料。明明是極其普通的日常卻像夢一樣,在這與往日無二的陽光中,她感到了那么不真切的幸福。
“發(fā)什么呆呢,你胃口沒有那么小吧?!痹僖淮位厣駮r眼前是利威爾些許皺起的眉頭,手中的孜然味牛肉卷已經(jīng)被啃了一大半,胃里暖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