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時候,虞枝雪才明白他應該是生病了。
但他實在太小了一點,聽不懂醫(yī)生口里的詞匯,但從大人們的神情來看,好像是很壞的事情。
藥很苦,手上揉不開的淤青也讓人難受,每一次看見護士的靠近,他都會翻過身去無聲地抗拒鬧脾氣。
躲不過去的時候,就會眨巴著眼睛掉眼淚,連眼眶都是紅的。
在里面呆了一段時間,他大概摸出了吃藥打針的時間。于是有一天,他趁著空跑了出去。
走廊里面沒比病房里好多少,依舊是空曠的,他怕人發(fā)現,不敢一直停在一個地方,在這層樓到處轉悠。
直到在盡頭,年幼的虞枝雪聽見了熟悉的聲音。
病房前的長椅子上,坐著的是他的父母。
虞母在壓著聲音哭,手撐在臉上,淚水打shi了衣服,不敢泄露出去半個音。虞父伸手把人攬進懷里,嘴唇顫動卻沒能說出半個字,眼睛里也閃著淚光。
虞枝雪已經忘記了自己是怎么回去的了,他記性好,原路回到了自己的病房前。
那邊的醫(yī)護人員因為他跑不見已經找瘋了,看見他的身影連忙把人抱了回去,虞枝雪不同于往日的抗拒,顯得格外安靜。
虞枝雪到現在依舊不知道自己得了什么病,為什么要留在這里,但他知道了一件事。
因為他的病,讓其他人也很痛苦。
他強作鎮(zhèn)靜,但在刺痛來臨的時候,還是沒能控制住眼淚奪眶而出。
護士收好東西,摸了一下他的腦袋:“不哭了不哭了,下次姐姐給你帶糖吃?!?/p>
虞枝雪用稚嫩的手抹去了臉上的眼淚,對著護士帶著哭腔說:“我下一次不會哭了?!?/p>
護士只當他是不好意思,沒太在意,可下一次打針的時候,虞枝雪雖然眼里蓄著淚,卻沒掉下來。
再后面,就真的沒哭過了。
往后的時間,他每年都得在醫(yī)院里面度過這么幾個月,不管過去過久,虞枝雪還是覺得這很疼,只是已經不會表露出來了。
事情的轉機出現在虞枝雪高一那年。
他的病終于得到了攻克,只要把手術做了就不用再來醫(yī)院了。
為了方便手術,虞枝雪的頭發(fā)被剃掉了,戴了一個針織的帽子。
手術的結果很成功,休養(yǎng)了幾周,他就能夠回歸正常生活,去學校上學了。
頭上的頭發(fā)已經長出來了一點,但是很不好看,虞枝雪對著鏡子想過要不要干脆就留個寸頭算了,卻被虞母攔了下來。
他思考了一會,把原來的帽子又戴上了。
那個時候其實天氣已經變冷了,他戴著帽子走在路上也不顯得突兀,但是到了教室里面就不是這樣了。
這學校里面的學生非富即貴,教室里面的設施齊全,當然也不會少了空調。設備隆隆作響,讓室內格外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