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競青握緊方向盤,
卻掉轉(zhuǎn)了方向。
“他跟耿敖關(guān)系不好的”,
又想起這句話。近來這些天,思緒不斷徘徊,斷斷續(xù)續(xù)的成不了形,王麗娜大概是很期盼他去找耿敖——她很想利用他這層身份,一開始耿競青就看出了這點,
偶爾也會有點反感這個經(jīng)紀(jì)人的心思,
但想到她也是在為梁又夏謀求,
便沒那么在意了。
然而,到了這個時候——梁又夏都被雪藏了,耿競青卻感覺自己失去了反感的資格。王麗娜這么想,梁又夏是不是也這么想呢?會不會有那么一刻,
她也在責(zé)怪自己,
倚著耿敖兒子這個身份卻一無所用?
他甚至有點忍不住自我懷疑,難道他其實應(yīng)該和耿敖維持關(guān)系么?
為什么?
……為什么他是耿敖的兒子?
這么想來想去,
甚至在某一個突然又平常的瞬間,還暗暗對梁又夏失望,你不知道我究竟經(jīng)歷了什么,那憑什么對我有所希冀?可這個想法也太神經(jīng)病了,他是真的有病吧:梁又夏并不知道他經(jīng)歷了什么,因為他從沒和她說起過,耿競青知道這點;梁又夏其實對他沒有希冀,相反還在擔(dān)心他為了她去放棄什么,耿競青也知道這點。
然而就是太明白了,以至于,他必須得為她做些什么。
只是安慰或鼓勵?還是不離不棄的陪伴?感覺需要不離不棄的人,好像并不是梁又夏。錢,權(quán),資源,五光十色但又實打?qū)嵉臇|西——盡管在耿競青看來它們總有點腐朽的意思,然而對于一年里至少有兩百八十天都在外拍戲的梁又夏來講,只有他孤零零的愛就足夠了么?
耿競青微微咬牙,踩緊了油門。他關(guān)了車?yán)锏目照{(diào),正要打開車窗的時候,卻看見玻璃上有一顆雨珠,變成了放大鏡,整個夜晚都模糊起來。
到達耿家老宅的時候,已經(jīng)差不多快十點了。
耿競青停好車。
十幾歲的時候耿盈曾好幾次祈求,希望他能回來吃年夜飯,因為爺爺奶奶很想在家見到他。
后來,大家都默認了,他是不會回來的。
不知坐了多久,耿競青下車,抹了把臉,靠近眼前那棟建筑時,居然有種生理性的不舒服。門口的保安看清了來人的臉,又顫巍巍地把手放下了。
到了別墅門口,耿競青卻產(chǎn)生了拔腿離開的沖動,他感覺自己非常的冷,可胃又灼熱得不正常,心臟也快得不正常,每跳一下幾乎帶來痛感。他握緊拳頭,半晌按鈴,阿姨前來開門,幾乎傻在原地:“你……”
是他小時候見過的阿姨,但耿競青已不記得她的姓名了,他低頭,有些僵硬地說:“我來找耿敖。”
“啊……”阿姨表情十分忐忑,好久才想起讓身,“你、你先進來吧。”
耿競青邁步踏入,卻看見了一樓盡頭處的廖琪雪。兩人對視,耿競青沒有任何反應(yīng),廖琪雪則若有若無地笑了下,那阿姨躬身上前,只見廖琪雪擺了擺手,接著隨她一起上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