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真正的苦難相比,
他所謂的不幸根本算不上不幸。
在那些連溫飽都成問題,
連生存都渺茫的人面前,他說的每一個字都像一種殘忍的、不自知的炫耀。
月島柊將那些話咽了下去。
當“中原中也”再度問起發(fā)生了什么時,
他低頭咬了一口紅豆包,
很甜的味道,
但同時也伴著一種劣質(zhì)的香精味。
這種香精味讓他泛起一種生理性的惡心。
他壓抑著這種感覺,盡量慢的咀嚼著紅豆包,顯出一種對食物十足的尊重,
同時也借著咀嚼的動作,逃避要給“中原中也”的回答。
吃到最后一口的時候,他組織好了語言,同時也整理好了情緒。
他再次恢復了之前那種平靜的樣子,盡量輕松的回答:“沒什么,只是我父母要離婚了而已?!?/p>
“中原中也”:“你一定很難過?!?/p>
月島柊:“其實也還好,離婚在社會上雖然不普遍,但也不算稀奇,只是一起生活了一段時間結果發(fā)現(xiàn)不合適,及時分開對兩個人都好?!?/p>
“中原中也”:“不過父母要離婚了……作為孩子多少還是會有點傷心的吧?”
他沒有父母,甚至沒有童年的記憶,但是通過對這個世界的觀察、了解、學習,不難得出這個結論。
月島柊沉默下來,再開口時聲音很輕。
“……這世上,命運糟糕的人那么多。”
“饑荒、瘟疫、戰(zhàn)亂……我只是父母分開了而已,但是衣食無憂,也不用為生計奔波,就算難過,也不算什么?!?/p>
兩句相同的話再次交疊著響起。
【一樣的?!?/p>
“一樣的?!?/p>
“中原中也”仰頭看著月島柊:“饑荒、瘟疫、戰(zhàn)亂,家庭破碎、友情破裂、被人背叛,經(jīng)歷的事情不同,但是因為這些事情所產(chǎn)生的情緒是一樣的?!?/p>
“不是都說……”他卡殼一瞬,糊弄過去,“情緒是人體內(nèi)的激素浮動的結果嗎?你的激素會將你一生中遇到的所有事情按照悲慘程度排個順序,然后根據(jù)順序不同,來控制你的痛苦程度嗎?”
“不會吧?”
“既然都已經(jīng)難過到了要哭的程度,那么為朝不保夕的命運而哭,和為父母離婚而哭,又有什么區(qū)別呢?”
他微微歪頭,眼睛像是湖泊,倒印著月島柊的影子。
聲音平靜而從容,甚至透著一點漫不經(jīng)心,仿佛在說一個再普通不過的道理。
“你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