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景不言。
聞媽媽繼續(xù)滔滔不絕:“就你高中那個后桌,叫什么來著?林什么?上次我買菜碰到她媽媽,人家男朋友都上門了!”
“林靜賢”聞景徹底扔下手機,和手里的橙子斗智斗勇,一根根的撕上面的橘絲。
屏幕正對著天花板,一片白。
“喂?喂?聞景你手機怎么回事?我看不到你了。”
“我跟你說,那天對門王阿姨可跟我打聽你呢,肯定是有好的朋友讓你接觸接觸”
終于解決完橘子,聞景心滿意足的嘆口氣,掰一半放嘴里,發(fā)現這個季節(jié)的橘子酸的倒牙。齜牙咧嘴的咽下去,不知怎么回事,頓時就失了溝通的興趣。
“媽媽,明天我還上班呢,睡了啊”
睡前這么吵吵鬧鬧的聊了一陣,本來以為注定失眠的晚上,反而安然無恙的在睡夢中度過了。
路堃已經在鎮(zhèn)上走了很遠。
路過了街頭二傻子家的小賣鋪,阿姨摸摸他的頭,給了他一根棒棒糖。走之前,門口馬扎上坐著的二傻子沖他呵呵的笑,揮動著左臂空蕩了一半的袖管,跟他說:再見,再見。
走到鎮(zhèn)中學,正好遇到了初中班主任趙老師。老師沒變樣子,還是瘦瘦高高的,臉上沒添什么皺紋,只是笑著問他這幾年去哪里玩了,父母身體如何。
學校門口的那家餛飩攤還在那里,老板推著個小推車,車上架著紅色的大招牌,旁邊放倆小桌,有兩三個穿校服的學生背對著路堃吃飯。校服是天藍色的,特別藍,幾乎和這天融為一體。
夢樂城ktv的大門旁邊站了兩個打扮低俗妖艷的女人,xiong前大腿花白一片,齊b小短裙幾乎快遮不住b。
最后到了之前上班的木材加工廠,老板拍拍他肩膀,說的什么聽不清了,也許是在祝福,也許在叮囑。
突然一瞬清醒,心悸不已,很久沒緩過來。右手在枕頭下掏出來1000塊買來的二手蘋果機,發(fā)黃的屏幕顯示著凌晨兩點鐘。
是夢,也只可能是夢。
二傻子那個冬天就因為失足跌進河里淹死了;趙老師被兒女接到遠在600公里外的金化市生活;餛飩攤因為城管的追趕再也沒出現過;那幾個常年在夢樂城站街的女人早去了其他地方找活;木材加工廠,還在,只有去年才離職的木材加工廠還在。
夏夜的風吹在塑料窗上發(fā)出“沙沙”響聲,涼氣透過縫隙滲進來,應和著工友此起彼伏的鼾聲,路堃徹底放空自我。雙眼沒有焦距的睜著,腦海里思緒紛紛。
他突然發(fā)現什么都是虛無的,這么多年的記憶和人,說沒就沒,即使想要拼命的記住,時間還是褪色,自己所擁有的原來不值一提。
也許,也許他短暫的倏忽間想起來一個女人,給過他快樂、一起到達過極樂之地的女人。可他的人生實在是太長又太短了,在一個沉寂的夜里,也不過只有那一下能稱之為‘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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