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的日頭亮的越來越晚,路堃自然醒以后,一瞬間不知道自己在哪。
他扭了個身,把蜷縮的腿伸直,一下蹬了出去,才突然想起來現(xiàn)在睡在沙發(fā)上。
使勁抹了一把臉,才算清醒點。他起身拉窗簾,發(fā)現(xiàn)天剛蒙蒙亮,云層隱蔽著穹頂。
平日里聞景都是睡到八點多才匆匆起床,路堃醒的早,起來后會直接做早餐,給她留一部分后就去上工。
路堃去衛(wèi)生間洗漱,將要推門時又在門口定了一會兒,沒聽見臥室有動靜,這才進去。他不知道安萊幾點上班,害怕會出現(xiàn)搶廁所的事情發(fā)生。
其實路堃想多了,安萊比聞景起的還晚,上班遲到是常事,工作不是她的必需品,只是消遣。
上周五路堃回了趟路家村,周日上大巴車之前,父親來送他,拎了一兜凍好的包子和一大盒自己腌的小咸菜偏要讓他帶著。
“恁帶這咋?俺木有捻子放!”路堃把行李箱抬進大巴車側(cè)面的行李艙,回身邊拒絕邊推著路國富。
(你帶這個干嘛?我沒有地方放!)
包子和咸菜都放在塑料袋里,外面用時裝購物廣場發(fā)的不透明的長方形布袋套著,綠色的特別顯眼。路國富拎著的右手落了個深深的印子,看起來這東西很有些分量。
“恁帶上!”路國富硬把袋子塞進路堃懷里,催促他趕緊上車:“凍上,餓了騰騰就能吃,別又餓著自個兒!”
(餓了熱熱就能吃,別又餓著自己?。?/p>
路堃本想說自己宿舍沒冰箱能冷凍,但轉(zhuǎn)念一想,現(xiàn)在和聞景一起住,這才伸手接下來。
臨走他又多問:“什么餡兒?”
路國富臉上不茍言笑,但一直在跟他揮手:“素的!就恁愛吃那素餡!”
他面朝著太陽,陽光不留情面的直射過來,一條條凹陷的細紋更加明顯,在黑黢黢的面皮上蜿蜒。
路堃坐在車里,靠著窗的位置,低頭剛好能看個清楚,父親沉默的面龐、瘦弱的身體成為那天最后的記憶。
大巴車的窗戶是打不開的,他敲敲車窗,高高揚起聲音:“恁看好自個兒身體,買的那個藥按時打!”
(你照顧好自己身體,買的藥按時打!)
不知道路國富有沒有聽見,他依舊揮動著右手,慢慢扯出一點笑容。
傍晚的風將他的灰藍色布衫吹的鼓動起來,在塵土的襯托下像是褪了色。發(fā)動機聲轟鳴,送別的人站在站牌前,漸漸縮成了一個圓點。
那天回到家,聞景好奇的把一袋子東西拿出來左看右看,咸菜裝在透明的塑料罐子里,醬色的糊成一團,難以分辨。路堃沉默一會兒,看出這是路國富腌的蘿卜黃瓜咸菜。
高中時候他常吃,每天都會放一些在飯盒里,特別下飯。
包子一共是28個,提在手里沉甸甸的。路堃和聞景收拾了很久,才把它們?nèi)咳M冷凍層。
前天晚上熬的小米粥還剩很多,路堃把它和包子一起加熱了一下。加熱之后的粥粘稠許多,想起來聞景只喝稀粥,路堃又單獨盛出來一碗稀一點的擺在另一邊,而自己剩下的那一碗,稠的像是泡了水的米飯。
他對吃的要求本來就不高,一碗粥、三個包子,就著小咸菜,依舊有滋有味的吃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