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誰說男生不能穿裙子02（第1頁）

自從那天穿了裙子經(jīng)過沈意辰眼前之後，我整個人進入了一種名為“精神過敏”的狀態(tài)。

這種狀態(tài)就像是得了什麼奇怪的病，癥狀復(fù)雜而且難以治癒。我開始對他的一切都變得敏感起來，彷佛我的神經(jīng)系統(tǒng)重新設(shè)定了感知閾值，把所有關(guān)於沈意辰的信息都放大到了十倍、百倍。

這種狀態(tài)具體表現(xiàn)在以下幾點：“他走進教室，我心跳加速?！薄八愤^我背後，我自動屏息。”“他看我一眼，我腦中就自動跑出昨天我穿裙子狂奔的畫面。”

每天早上七點四十分，他準時出現(xiàn)在教室門口，永遠是那副慵懶的樣子，書包斜背在肩膀上，一手拿著保溫杯，另一手插在口袋里。他的腳步聲很輕，但我的耳朵就像安裝了雷達一樣，總能在茫茫眾聲中捕捉到那個特定的頻率。然後我的心臟就開始不受控制地加速，砰砰砰砰，像是要沖出xiong腔。

有時候下課時他會起身去倒水，或者交作業(yè)，總之會經(jīng)過我的座位。那一瞬間，我會本能地屏住呼吸，彷佛呼吸聲太大會暴露什麼不該暴露的秘密。我能感受到他經(jīng)過時帶起的微風(fēng)，能聞到那種淡淡的檸檬味道，甚至能聽到他衣服摩擦的細微聲響。這些感官信息如此清晰，清晰到讓我覺得自己像個變態(tài)。

而每當(dāng)他的視線落在我身上，我的腦海就會自動播放那個該死的畫面：米白色襯衫、淡藍色百褶裙、栗褐色假發(fā)，還有我那張畫了底妝的臉。那個畫面如此生動，就像高清重播一樣，每一個細節(jié)都纖毫畢現(xiàn)。然後我就會開始胡思亂想：他是不是想起了什麼？他現(xiàn)在是什麼表情？他會不會忽然開口說破？

我不敢跟他講話，不敢直視他，甚至連他咬吸管的方式都覺得像在審問我。

他有一個習(xí)慣，喝飲料的時候喜歡咬吸管。不是那種粗暴的咬法，而是很輕很輕地用門牙抵住吸管，然後慢慢地啜飲。這個動作本來很正常，但在我現(xiàn)在的狀態(tài)下，卻變得充滿了威脅性。我總覺得他是故意的，故意用這種慢條斯理的方式來折磨我，讓我在等待中煎熬。

但更可怕的是，他根本什麼都沒說。

沒有嘲笑，沒有揭穿，沒有任何異常的舉動。他還是那個沈意辰，嘴毒但不惡毒，聰明但不刻意炫耀，帥氣但不驕傲。他對我的態(tài)度一如既往，該調(diào)侃的時候調(diào)侃，該沉默的時候沉默，彷佛那天的遇見從未發(fā)生過。

這種若無其事比直接揭穿更加讓人煎熬。我寧愿他當(dāng)場大笑，或者當(dāng)眾說出我的秘密，至少那樣的話，我可以憤怒，可以辯駁，可以逃避。但現(xiàn)在這種狀況，我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應(yīng)對。

我們有兩節(jié)是同班課。

今天第二節(jié)是美術(shù)，教室在三樓最靠西的那間，下午的陽光從大片的玻璃窗透進來，把整個空間染成溫暖的金黃色。美術(shù)老師是個五十多歲的大叔，戴著黑框眼鏡，總是穿著沾滿顏料的圍裙，說話的聲音很溫和，像是在朗誦詩歌。

我坐在靠窗的位置，木制的畫架就擺在我面前，上面夾著一張素描紙。今天的課題是靜物素描，桌子中央擺著幾個蘋果、一個陶瓷花瓶和一塊白色襯布。蘋果是紅色的，表面光滑，在陽光下閃閃發(fā)亮；花瓶是青花瓷的款式，瓶身修長，瓶口微微外翻；襯布隨意地鋪在桌面上，形成自然的褶皺和陰影。

我一邊裝模作樣地畫靜物，鉛筆在紙上輕輕劃過，留下淺淺的線條，一邊用余光盯住他的每個動作。

他坐我斜後方，距離大概兩公尺左右。從我的角度看過去，可以看到他的側(cè)臉和肩膀的線條。他今天穿了一件淺灰色的針織衫，領(lǐng)口很乾凈，袖子挽到手肘，露出修長的前臂。他的坐姿很端正，但又不會顯得刻板，右手握著鉛筆，左手撐在桌面上，偶爾會轉(zhuǎn)動手中的筆。

安靜，沉穩(wěn)，偶爾轉(zhuǎn)筆，還在笑。

那種笑很微妙，不是那種大笑或者傻笑，而是嘴角微微上揚的那種，像是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他的眼睛專注地看著畫紙，偶爾會抬頭看看靜物，然後又低下頭繼續(xù)畫。整個過程中，那抹笑意一直掛在嘴角，若隱若現(xiàn)。

我不信他那是在笑靜物模型，一顆破蘋果有什麼好笑的。

那蘋果確實沒什麼特別的，就是普通的紅蘋果，可能是老師從水果攤買來的，表面還有一些細微的瑕疵和水漬?；ㄆ恳埠芷胀?，就是那種在陶瓷店隨處可見的青花瓷，談不上什麼藝術(shù)價值。襯布更是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白色的棉布，可能是從美術(shù)教室的道具箱里隨便翻出來的。

但他就是在笑，那種神秘莫測的笑容讓我越看越心慌。我開始胡思亂想：他是不是在想什麼關(guān)於我的事情？他是不是在回憶那天的情景？他是不是在計劃什麼？

我正要偷偷再偷瞄一眼，他忽然開口：“林致清，你畫的蘋果……”

我差點把鉛筆折斷。我的心臟劇烈地跳動，血液沖上大腦，讓我感到一陣眩暈。我以為他要說什麼關(guān)於昨天的事情，以為他終於要揭穿我的秘密。

“嗯？”我努力調(diào)整自己的表情，盡可能看起來自然一些。我清了清嗓子，希望聲音聽起來正常，不要透露出任何異樣。但我能感覺到自己的脖子很僵硬，轉(zhuǎn)頭的動作也很不自然，就像機器人一樣。

他眨了眨眼：“有點像你自己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