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采盈眉心緊蹙,“說起來,我已經(jīng)有好幾日沒收到他的回信了?!?/p>
正這么說著,庭院外腳步匆匆,人影攢動。姜采盈眼皮跳動著,心中浮起不安。
喬生被門檻絆了一下,幾乎是跪趴著在地上,他驚惶不已,還沒開口便已經(jīng)開始高聲慟哭起來。
“不好了,公主!府君他……”
喬生的慟哭聲還未落下,府外已傳來整齊的腳步聲與甲胄碰撞的聲響。姜采盈指尖掐進掌心,抬眼便見安禮弘身著紫袍玉帶,手持明黃詔書踏入庭院。
他身后跟著一隊禁軍,刀鞘上的寒光刺得人眼眶生疼。府中仆從,皆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向后,唯有姜采盈一人迎面而上。
“安大人,你這是何意?”她擋在正廳階前,月華裙在風中紋絲不動。
安禮弘在五步外站定,目光掃過她發(fā)間微微顫動的步搖,向她行禮。禮畢之后,他將詔書向前一遞,府中眾人皆倉皇下跪接旨。
“回稟公主,我奉陛下旨意徹查大司馬五年來經(jīng)手的漕運練兵一切事宜,不知大司馬如今是否在府上,可否請他出來接旨?”
“請人接旨,便要帶著持劍的禁軍么?”姜采盈的目光并不和善,“安禮弘,你這是硬闖。”
不用想也知道,如今淮西李氏倒臺,京中勢力一家獨大。
各世家新貴迎合陛下心意,才在朝上自導自演了這么一出御史撞柱,忠臣勸諫的感人場面。
安家身為世家之首,必然參與其中。
陛下順水推舟,皆大歡喜。
感受到她的敵意,安禮弘嘴唇抿著,語氣盡力淡漠,“這是陛下的意思?!?/p>
“陛下的意思?”姜采盈的目光如炬,“那你去問問陛下,三年前漕運改道是誰替朝廷省下百萬兩白銀?去歲冀州大旱又是誰開倉放糧?”
安禮弘語氣淡漠,言語之中隱有不齒之意,“漕運改道,開倉放糧都是基于他與淮西李氏爭權做給天下人看的,有何可值得人稱道?”
“我只知道,凡是論跡不論心。他既做了這樣有利于民生的事情,那么不管他初衷如何,都不至于遭人貶低至此?!?/p>
她意有所指看著他,安禮弘眸色一變,“可是公主此話,是你自己三年前隨太傅在博林講壇說的,難道你忘了么?”
姜采盈心中一滯,回憶漸漸涌進腦海。
好像,是有那么個事兒。
三年前,她還迷戀著淮西李氏的英姿,而對于積怨已久又是李氏威脅最大的對手的衛(wèi)衡沒有半分好感。
于是,在眾學子殷切期盼中,她飽含個人情感地痛斥了衛(wèi)衡之舉。
姜采盈有些語塞,“我”
沒想到三年前她說的話,竟然還有人記得。難道那場博林宴會他也在場?
她一點印象也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