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是如此,攬月還是在姜采盈和他二人之間設下一道屏風,郭欽與賀階心中也松下口氣安然落座,攬月則為他們看茶。
屏風那頭,姜采盈端坐于首,身姿影影綽綽,略顯單薄。她正色道:“你們可有查到那人的來歷?”
賀階:“此人名為顧蘊,是吏部尚書顧翀的侄子,當年他進衛(wèi)府也是顧翀極力推薦?!?/p>
姜采盈眉心緊皺,暗感不妙?!邦櫫垶楹蔚垢??”
“目前暫時不知?!?/p>
如今朝中,世家與新貴對衛(wèi)衡已經(jīng)成圍剿之勢;朝堂之外,邊境各敵又虎視眈眈。
倘若衛(wèi)衡失勢,大云朝便岌岌可危。
偏偏陛下不知,朝中各臣也陷于對衛(wèi)衡的口誅筆伐之中,絲毫沒有意識到危險的來臨。
見姜采盈臉色難看,郭欽出言安慰,“夫人也不必太過憂心。既然揪出了叛徒,我們只需在暗處盯住他,敵人總會露出破綻的?!?/p>
姜采盈心中煩躁,手指攪成一團,“可如今已經(jīng)過去十日,衛(wèi)衡現(xiàn)在究竟在哪兒,他是生是死?”
聞言,屏風外兩人呼吸也一滯,表情有些凝重。須臾之后,郭欽撫著白須,緩緩道:“在屬下看來,主上未必沒覺察出叛徒?!?/p>
“郭欽,此話怎講?”姜采盈指尖微微收緊。
郭欽從懷中取出一封奏報,雙手奉上:“夫人請看這印鑒。前幾封皆端正清晰,唯獨這最后一封”他的手指輕點左下角,“此處墨跡雖暈染,細看卻是刻意為之。”
姜采盈凝神細看,忽見那團墨漬中隱約透出幾道極細的劃痕。她心頭一跳,立即命人取來清水,以筆尖輕蘸,沿著痕跡描摹——竟?jié)u漸顯出一朵多瓣蓮。
“這是”她聲音發(fā)顫。
郭欽與賀階對視一眼,低聲道:“這墨漬看似污跡,實則是以特殊藥材所書,遇水方顯。”
“可他這蓮花又是何意?”
姜采盈指尖輕撫過紙上的墨蓮,湊近時,一縷幽香自宣紙滲出。她眉心驟緊,這香氣…
南海香皮紙,以沉香木內(nèi)皮制成,可驅(qū)蟲防霉但用料極貴,一般為貴族所專用。
“衛(wèi)衡,會不會去了南海赤姬國?”
這念頭如驚雷劈落,她猛地攥緊宣紙,指節(jié)泛白。前世衛(wèi)衡染血的戰(zhàn)袍、赤姬國漫天的烽火…霎時間印入腦海。
“公主,您怎么了?”攬月情急地扶住她。
她霍然起身,案上茶盞被衣袖帶翻,碎瓷濺開一地,碰撞出激烈的響聲…
“郭欽,衛(wèi)衡在南海赤姬國有一劫難,你們必須即刻前往赤姬國與他策應,否則”
姜采盈xiong口驟然絞痛,突然窗外夜鴉厲啼,只見黑沉沉的天幕上,星子竟一顆接一顆地……
熄滅了。
十月中旬,邊關的奏報終于抵達陵都城。
夜秦人因舊怨而卷土重來,在我朝邊境與百姓起了沖突。夜秦趁機發(fā)動戰(zhàn)爭,堰城郡守棄城而逃,堰城失守。
禍不單行。
與此同時,北方燕狄之亂起。拓跋王室率十萬大軍越過黃楚河,隱隱有開戰(zhàn)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