攬月有些擔(dān)心,“公主”自從午后與辛夫人談話完,公主就再沒怎么說過話了。
她躊躇再三,最終還是出言寬慰,“公主,其實府君對您是極好的,您無需想這么多”
姜采盈睜眼,唇角無奈地扯了扯,“傻丫頭,這哪里是好與不好的問題。”
這是關(guān)乎立場,國恨家仇的問題。
攬月不欲思考過多,她輕柔地替公主舀上一勺水,輕輕地潑在公主身上,“奴婢只知道,公主若是喜歡府君,奴婢就把府君當(dāng)駙馬爺看待,若是府君惹公主不快了,奴婢就偷偷給府君扎個小人”
配合著攬月有些齜牙咧嘴的神情,姜采盈唇角不自覺微微揚起。攬月見她終于有了笑意,立刻眨巴著眼,心花怒放。
姜采盈看著她,突然有些發(fā)怔。同年初相比,攬月似乎長大了些,也不似從前那般拘謹(jǐn)和膽怯。
若她此生不為奴婢,會有怎樣的人生際遇?這樣想著,姜采盈也問出了聲,“攬月,你可有喜歡的人,或想做的事情?”
聽聞此,攬月手上的動作一怔,隨即重重地跪在姜采盈面前,“公主,奴婢就想一輩子侍奉您,求公主不要趕奴婢走,也不要將奴婢嫁與他人?!?/p>
水房的地板浸shi她的衣裙和袖口,而攬月視而不見,她只聽到公主想要趕她走。
“你這丫頭,快起來。我?guī)讜r說過要趕你走了?只是你自小跟在我身邊,從未見過外頭的世界,我怕你往后留有遺憾。”
攬月?lián)u搖頭,“公主,能陪在您身邊是攬月的榮幸,奴婢怎會有遺憾呢?”
姜采盈嘆了一口氣,有些哭笑不得,只得換一種方式,“攬月,這么說吧。方才辛夫人的話點醒了我。如今我們雖在衛(wèi)府,可卻免不得受人制約。要想改變這種處境,我們便不能只囿于這府門之中,需得走出去,見見外頭的世界,獲取京城最新的情報。若是京中突生了什么變故,我們也能早做打算,你懂么?”
“所以公主是希望奴婢幫您去外頭打聽情報?”
姜采盈輕笑,“也可以這么說吧?!睌堅骂D時鄭重地點頭,“既然公主有吩咐,奴婢一定完成任務(wù)。”
“此事也不急,”姜采盈興致來了,止不住打趣道:“攬月,往后若你有相中的男郎,可一定要同我說,本公主盡力為你做主?!?/p>
不論是尋常百姓,亦或是寒門世家。
只要她想總能辦成。
攬月聞言,情急地小臉漲紅,“公主,既然您派奴婢外出辦事,奴婢就一定會心無旁騖,絕無雜念。”
罷了罷了。
姜采盈擺擺手,暫時先隨她去吧。
窗外更漏滴到三更時,藥湯已由濁轉(zhuǎn)清。氤氳的熱氣將人體內(nèi)的水分也蒸干,姜采盈唇舌干燥,吩咐道:“攬月,我有些渴了?!?/p>
“奴婢這就下去,為公主倒茶?!?/p>
shi發(fā)黏在汗涔涔的頸間,像纏繞的水草。她恍惚間伸出手去抓,卻只抓到滿掌水霧。當(dāng)鎖骨處的汗珠沿著肌膚滾落時,身后出現(xiàn)了一只握著茶盞的手。
姜采盈以為是攬月,眼尾微挑,帶著幾分嗔意:“怎去了如此之久?”她抬手去接茶盞,指尖不經(jīng)意擦過對方的手背——觸感溫?zé)岫植冢徊凰蒲诀叩娜彳洝?/p>
她心頭一跳,猛地轉(zhuǎn)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