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七章：結塵的潮汐（第2頁）

“他們在銷毀證據(jù)?！崩蠗畹穆曇敉蝗粡拈T口傳來，他的中山裝沾著塵土，眼鏡片裂了道縫，“星圖的秘密讓他們慌了，想把所有結塵都換成校準塵?！?/p>

“老楊！你沒事？”安然跑過去扶住他。

“托古老結塵的福?！崩蠗钚α诵?，從懷里掏出個小小的布包，里面是星圖的碎片，“我把星圖燒了，碎片用結塵封在布里，他們拿不走。”他把布包遞給阿零，“這上面有觀察者的坐標，他們的母星就在那里——結網(wǎng)的能量，最終都會流回那里?！?/p>

阿零接過布包，里面的碎片燙得像塊烙鐵。她能“聽”到碎片里藏著的聲音，那是觀察者的語言，冰冷而機械，反復說著一個詞：“收割……”

車間外突然傳來密集的腳步聲，伴隨著熟悉的探測器蜂鳴聲。老楊的臉色變了：“他們追來了！紡織機的共鳴太強烈，把他們引來了！”

紡織機突然加速運轉，織線紛紛斷裂，變成無數(shù)結塵，像潮水一樣涌向門口，形成一道屏障。阿零明白它的意思——它要為他們爭取時間。

“走后面的貨梯！”老楊指著車間角落，“下去是地鐵隧道，能通到城市另一邊！”

阿零最后看了一眼紡織機。它還在瘋狂地織布，用自已的結塵填補屏障的缺口，機身開始發(fā)燙，發(fā)出痛苦的嗡鳴。那些曾經(jīng)被它織起來的記憶光球，一個個飛向阿零，鉆進她的便攜共鳴陣——那是它能給的最后禮物。

“謝謝你?！卑⒘爿p聲說，轉身跟著老楊和安然往貨梯跑。

貨梯里一片漆黑，只有便攜共鳴陣的光照明。阿零靠在冰冷的鐵皮上，聽著外面紡織機的嗡鳴漸漸微弱，最終消失在探測器的尖嘯里。她知道，那臺用結塵織布的機器，和云叔一樣，選擇了燃燒自已，為他們爭取活下去的機會。

電梯到達底層時，地鐵隧道的風灌了進來，帶著潮濕的泥土味。阿零的便攜共鳴陣突然亮得刺眼，晶片上的星圖碎片與紡織機送的記憶光球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一個清晰的坐標——那是觀察者的母星位置，在獵戶座的方向，像顆冰冷的眼睛。

“我們要去那里嗎？”安然的聲音帶著顫抖。

“不去?！卑⒘阄站o晶片，“但我們要讓所有人知道真相——他們不是在修復命結，是在幫觀察者收割我們的情感。”

隧道深處傳來地鐵駛過的轟鳴聲，震得地面微微發(fā)顫。阿零抬頭，看見隧道頂上的廣告牌在震動中脫落，露出后面的墻——上面有人用結塵畫了個小小的笑臉，旁邊寫著“別怕”。

那是某個散解者留下的。

也許，這就是結塵真正的意義。不是被織成網(wǎng)，不是被強行重結，而是像這樣，在黑暗的隧道里，留下一個笑臉，一句“別怕”，讓后來者知道，他們不是孤單一人。

阿零拉著安然的手，跟著陳默和老楊往隧道深處走。便攜共鳴陣的光在他們身后拉出長長的影子，像條不斷延伸的線，連接著過去與未來，連接著無數(shù)破碎卻依然溫暖的記憶。